这大队人马直走了两个来月,终于来到姑苏孤园。乍见到这么多奇装异服的西域人氏涌进来,杨天意居然也在其中,黑爷爷和离儿惊愕之外,更加欢喜非常。
好容易将这百来号人安排妥帖,月朗又慷慨地分赏了孤园的所有下人,杨天意回到“不快楼”,单独召来了黑爷爷和离儿。离儿一进门便跪伏在地,情不自禁流下眼泪,“好主人哩,这么长时间可把我们担心坏了,你能平安无事地回来,真是太好啦!”
杨天意环顾着自己从小到大住过的这地方,内心亦多感慨,不过面上却平静得很,“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遂将这一年多来的奇遇简要说了。
小丫头抹着眼泪,连哭带笑的模样甚是滑稽,“对对,离儿应该高兴,我真是高兴。”忽然冒出一句:“主人,那月氏国的国王是甚么人哪,千里迢迢地陪着你回来,还前呼后拥的,这么大排场?”
杨天意无声地叹了口气,欲语又止。黑爷爷在一旁默默地瞅着她,离儿却是忍不住好奇:“怎么了?”
“我……我已经答应嫁给那国王了。”她好不容易才说出口。
这话果然令他们惊诧莫名,“啊……真的?主人你要——要嫁给他?”
杨天意果决地点了点头。
小丫头吞吞吐吐地道:“哦,好呀,离儿在这里先恭喜您了!只是……主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开心哦。”
杨天意默然。半晌道:“他救了我,待我很好。只是——”咬咬嘴唇,将下半截话咽了回去,勉强提起精神,“只是将来我嫁了过去,可就要离你们远了。”
一句话又将小丫头的眼泪勾了出来,黑爷爷却沉声道:“不懂事。主人能有个好的归宿,有个真心对待她的人,可比甚么都强。夫人在天有灵,瞧着也是喜欢。”这老者本是江洋大盗,为人却甚是侠义,多年前一次失手差些丢了性命,幸得董秋水费心医治,对她感恩戴德,又怜其孤单,从此金盆洗手,甘愿在这孤园之中照料她娘俩一生一世。
离儿一怔,忙收了眼泪,嘻嘻笑道:“黑爷爷教训得是。依着我小丫头瞧呀,那月氏国王可真是喜欢主人,吃饭、说话的时候总瞅着你,一边还傻呵呵地笑个不停呢。”逗得杨天意开怀一乐,“有吗,我怎么没察觉。”
又说起这期间有许多人上门求医,特别是那老太婆带着得了软骨病的小男孩,祖孙二人居然一直在附近候着,隔个十天半个月的便会到孤园来一次,看看神医有没有回来。
杨天意道:“啊哟,这软骨症可得赶紧趁小时候治,长大就不好办了。若是下次他们再来,就说让小孩子多吃些鸡蛋、鱼什么的,蛋壳也别扔,捣碎了泡在酸醋里喝下,再多晒晒太阳,应该会好一些。”
离儿直点头,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句:“对了,前段时间萧大侠也来找过你。”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赶紧偷偷瞄一眼她,却见主人面无表情,黑爷爷倒是恶狠狠地盯住自己。
乍听到这个名字,杨天意心头别地一跳,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哦。来找我做什么?……他——他和林姑娘还好吧?”
离儿摇摇头,“他说你不见了,着急麻慌的,又说什么‘天意,我一定要将你找回来!’不过,却没见着萧大侠和什么林姑娘在一起。”
杨天意心下怦然,转念一想:“你们自去做神仙眷侣,还来找我做什么?我的死活,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便淡淡道:“过去之事,以后毋需再提了。”见黑爷爷捧着个锦盒进来,随口问道:“是什么?”
锦盒揭开,里面放着块椭圆形的羊脂玉牌,温润洁白。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临终之时交与老奴保管,原本有一模一样的两块,说是等你长大出嫁之时,将这一块送与你的夫婿,也算是夫人她的拳拳心意。”
“那还有一块呢?”听说是母亲的遗物,杨天意下跪接过,又问。
这问题却似乎令得老者有些为难,迟疑片刻方道:“另一块挂在大公子身上,可惜……”原来董秋水昔年产下一双龙凤胎,男孩起名杨天成,女孩便是杨天意。兄妹俩四岁那年上元节,母子三人到苏州城内观灯,不料人多拥挤,天成竟不小心走失了,遍寻不得,至今未有音信。
杨天意握在手中,仿佛又见到了母亲生前的音容笑貌,不禁黯然神伤。这是块特别的玉牌,正反两面都没有雕刻图案或文字,显得十分纯净,赭黄色的佩绳密密打着无数的心字结。
不经意间,似乎觉得这玉牌眼熟得很,蹙眉凝思半日,忽然想起来了:那日赴庐山途中,偶遇荆松与崂山派道士斗剑受了重伤,为其医治包扎之时,似乎见到他脖子上也是挂着块椭圆形的羊脂玉牌,与自己手中这块几乎一模一样!
难怪那日在齐云岭下遇到荆松,尽管传说中这少年杀人不眨眼,自己非但不惧,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亲近之感,是以才会轻率地请求他护送去东京,而荆松居然也就答应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意相连?
一念及此,险些叫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便问及荆松的下落。黑爷爷奇怪地,“是外号‘九玄剑’的么,听说那家伙自恃剑术高超,约了各大门派今年八月十五于易水滩决战。”
杨天意“啊”地一声,登时一颗心拎得老高,不停地想:“这下糟了,他竟敢与天下人为敌。这人究竟是不是我哥哥?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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