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恩时缓缓立起身来,负手卓立,眼光扫射四周,沉声道:“谁敢上来?”
此言一出,明摆着是要与天下人为敌,全场登时肃然。群雄皆知此人武功太高,只是平素从不轻易出手,也甚少插手武林之事,怎的现今也要救这十恶不赦的“九玄剑”?
只听此人朗声说道:“在下萧恩时,与杨氏兄妹多年交好。今日之事,萧某定当着意化解,在场诸位英雄若有不服的,大可上前寻仇,萧某奉陪到底。”
这话更是清楚表明了他要全力维护这少年,竟不惜违背武林公义。杨天意心中不禁感激无已,只想:“唉,你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只为了我要救他,你便想也不想出手相助,全然不顾惜自己声名了。”
少林寺无智方丈与武当掌门弘阳子对视一眼,事变突然,均不知说什么好。
月朗在旁久观,早已不耐,又见杨天意一边救治一边掉眼泪,甚为伤心,不觉大是疼惜,驱马上前正要放言,忽听她惊呼道:“哥哥!”
原来荆松伤势过重,虽用了整整一瓶“回天散”,他仍是昏迷不醒。杨天意从未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过,一时手足失措,悲泣连连,“哥哥,你说说话呀,别不理我!”
萧恩时从未见她如此模样,自也紧张起来,当下扶起荆松,掌心抵住他两边肩头,缓缓输入内力。
刚触及这少年身体,萧恩时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且不说他浑身上下本已处处是伤,方才那一剑穿透而过,竟似重创了心脉,难怪他呼吸微弱,连“回天散”这等灵药也回天乏力。
杨天意明显也察觉到了,神情哀婉,“哥哥,你何苦要这样两败俱伤?”哭着把所有的金创药都往他身上倒。
月亮出来了,十六的月亮果然更圆更亮。
杨天意慢慢抬起头来,迷惘地瞅着萧恩时,“我哥哥他、他……”
萧恩时仍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动,强行将内力源源不绝地注入荆松体内。杨天意见状禁不住凄然道:“没有用了,你别浪费——”
荆松突然睁开了眼,定定地瞅着杨天意,“你……当真是我妹妹?”
其实直到现在,她也无法仅凭一块玉牌便能完全确定这人是杨天成,只是荆松命在旦夕,她也在众人面前大胆直承了此事,这会子心乱如麻,只有拼命点头。
这少年唇边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喃喃道:“原来我还有个妹妹,真好、真好……”他四岁上便被荆问逼着学剑,在荒无人烟之处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十几年间尽在孤僻冷清中度过,丝毫未曾尝到人间温情。
杨天意哭倒在地,“哥哥,我来得迟了……”萧恩时神情黯然,内心痛悔不已。
荆松伸出胳膊,直直地指着九玄剑。二人会意,不约而同地去拿,手掌碰到一起。杨天意像触到火炭般赶紧缩回了手,萧恩时指尖亦是一抖,拾起剑交到荆松手中。
荆松珍爱无比地瞧着九玄剑,复又紧紧搂在怀中,一字字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蓦地仰天大叫:“师父,徒弟尽力了!”双目圆睁,气息却越来越微弱,身体慢慢地变冷变僵。
杨天意已经哭不出了,松开了手,慢慢站起来,脑中一片空洞,不住地责怪自己:“我妄称神医,却连自己的亲哥哥也救不回,人生若此,有何意义?”想到从此后更加孤苦无依,情无所托,止不住万念俱灰,低头见那柄黑黝黝的长剑依旧躺在荆松怀中,抓起来便向自己颈中横去。
“不可!”萧恩时原就留意着她神色不对,见状立即上去将剑夺下。杨天意立足不稳,倒在他怀中,一阵天旋地转,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记马鞭劈头打下,他侧脸避过,抬头只见那月氏国君横眉立目地瞪着他,“你是甚么人?快放开我的王妃!”
萧恩时一怔,却没有松手,平静地直视对方。自这队异域人马一出现,他便瞧出这国王对杨天意倍加爱护,口口声声以她为重,然而自己对她思念已久,此番见面便已下定决心,绝不愿再度错过。
月朗早看出他二人情意非凡,只因救人事关重大一直忍到现在,此际益加火起,“我叫你放开她!”“噌”地自马背上跃下,拔出金刀,怒目相向。
杨天意连忙插到他俩中间,“陛下——陛下请息怒。这位是萧大哥,他是我的……朋友。”
“萧大哥?”月朗立刻记起来了,那日她被自己飞刀误伤,在昏迷中兀自念念不忘叫着的,便是这个名字!
难怪无论他怎么全心全意对她,倾其所有地讨她欢心,死心塌地不顾一切,就算是石头人也捂热了,却总也换不来这女子一句“我爱你”,甚至连个笑脸都很难。原来,原来全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
深重的挫败感吞噬着理智,熊熊燃烧的妒火令他头脑发昏,大吼一声“我杀了你”!挥刀便砍。杨天意一声惊叫,拦在萧恩时身前,“你做甚么?”
刀锋在离她头顶数寸处硬生生地刹住了,只见月朗浓眉紧锁,英俊的脸上是极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你居然护着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杨天意大大一怔。哦,是的,她已经答允了做他的王妃,怎能如此忘情?
她垂下头,挣脱了萧恩时的怀抱,迎着月朗走上去,低低说道:“是的,我会跟你回去。”
“不!”
这一声只惊得杨天意浑身一颤,相识这么久了,从未见萧恩时如此激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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