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嗟叹,忽听园门“咯吱”一响,林夫人又独自走了进来,将园门反锁上,径自走到石凳边坐下,目光呆滞,怔怔失神。过了片刻,惨然一笑,忽然从怀里掏出把修理花枝用的剪子,慢慢举到眼前。
“不要!”杨天意吓了一大跳,不管不顾地自藏身处跑了出来,“夫人且慢!”
林夫人显然也吃了惊,失手将花剪掉在地下,“你是谁?”她只记得先前男装打扮的杨天意,仓卒之际没认出她来。
杨天意微笑道:“‘烛映金缕被,帷飘苏合香’!”这是那日他们几个联的对子,林夫人终于忆了起来,“是你,杨……姑娘,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杨天意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情不自禁回头望了望萧恩时。只见他张口便道:“见过夫人,请恕我二人冒昧至此。对了,薛兄要我代问夫人安好。”
这句话就像针尖戳了林夫人一下,令她身子不自觉一颤,“薛——我大师哥?”
杨天意大奇,心想:“这些日子你都与我在一起,却又何时见过薛桐客?”心念疾转,忽然明白了萧恩时语中深意,当下抢着说道:“是啊,前段日子我在南昆仑见过薛大侠,你大师哥惦记你得紧。
“南昆仑?”林夫人又是一呆,仿佛回忆起了那遥远的过往,在雪山派师兄妹俩相依为命的日子,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神情似喜似悲。过了片刻,怔怔问道:“他……可还好么?”
“他还好,只是很想念夫人。”杨天意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薛大侠见到我们便说,说你自小在他身边长大,他这一生之中,最牵挂、最放不下的人便是你。如今他虽然隔得远,但倘若有人胆敢欺负你,或是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说一声,他便立刻赶来替你出头。”
林夫人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是么……他真是这般说的么?他、他不怨我?”
“怨你?为什么啊?”杨天意有些明知故问,“你是薛大侠惟一的小师妹,在这世上,你们便如亲人一般,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怨你?”
林夫人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不懂的。”蓦地立起身来,冷不丁一把掐住杨天意手臂,厉声道:“你胡说!我大师哥从来不会说这些甜言蜜语,你定然是骗我!”
杨天意被她指甲都嵌进了肉里,疼得连连甩手,萧恩时忙道:“千真万确。薛兄虽然寡言少语,但在他心目之中,你是他永远关心爱护着的小师妹。”
“是么……”林夫人缓缓松开了杨天意的手臂,脸上悲喜交集,不住喃喃自语道:“你为什么早不说,早不说?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我知道你的心意?”
“薛兄说,以前他自认年纪比你大了许多,有些事不便开口;但是只要你这辈子幸福快乐,他就心满意足了。”
“幸福?快乐?”林夫人神色茫然,喃喃道,“我……幸福么?快乐么?”
萧恩时先时听得他夫妻俩对话,获悉林深霁用情不专,与合欢大有苟且,是以一上来便提起薛桐客,便是欲以此打动林夫人的内心,引发她对自己丈夫和阴司教的厌恶,此刻见这一击奏效,益发字斟句酌地道:“前番薛兄来此,见你们一家子和和美美,他就放心了。”
林夫人忽然跌坐回石凳上,放声大哭起来,不住口地低声唤着“大师哥,大师哥!”杨天意乘机道:“夫人为了何事这样伤心,要是薛大哥知道了,可不知有多么心疼。”
林夫人益发痛哭不止。萧恩时一面示意杨天意不必劝解,一面出其不意地说道:“林庄主身居阴司教的东方主簿之位,经常为教中大小事务操劳,对家里难免会疏漏些,夫人不必太过伤心了。”他这话原本意在试探,不料林夫人一听之下像见到了鬼,险些惊跳起来,失声道:“你们——你们都知道啦?”
萧恩时点了点头。接上杨天意便将两军开战的情况说了一遍,提及父亲惨死,忍不住泫然泪下。
林夫人听了如遭雷击,脸若死灰,一语不发。杨天意劝道:“这园子里种着这么多百越人的毒草,一旦流落出去,不知有多少大宋将士将死于非命。夫人身为我朝子民,怎能助纣为虐?为免生灵涂炭,恳请夫人告知我们解毒之法。”
但任凭他们如何晓以大义,说得嘴都干了,林夫人却只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痴痴呆呆地只说:“我不知道……你们别问我,别问我……”一面竟转过身去,踮着脚步儿走了,脚下虚浮,险些被地下草根绊了一跤。
杨天意急道:“唉,你怎么这样!”还想去追,被萧恩时拦住了,说道:“她不愿背叛丈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别逼得太紧了,慢慢来吧。”
“慢慢来?”杨天意禁不住跺脚,“咳”声连连。萧恩时知她着急,思虑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里通往幽冥地府,那里是阴司教的老巢,不如我再下去探探,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我也去。”杨天意不假思索地道。“不行,太危险。”萧恩时直摇头。杨天意定定地瞧着他,眼光之中既是埋怨、又是不满,仿佛在说:“难道你以为,我会放心让你独个儿去冒险吗?”萧恩时一怔,哈哈大笑起来,“好,反正我俩生死同心,是死是活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aier-‘“林夫人今天似乎是心情不好,当即便顶了回去,‘我胡说?你瞧她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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