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恩时失魂落魄地站着,好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外面隐隐传来无智方丈和弘阳子焦急的呼喊,他怔了怔,恋恋不舍地又瞧了几眼那堵高墙,狠了狠心,大踏步地往回走。
刚出地道口,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燃烧着的九龙松整株倒塌下来,将地穴口封得死死的。
山脚下各队豪杰早已得到信号,四面一齐放火,大火借着风势蔓延极快,漫山遍野,烈焰冲天。在浓烟的遮挡下,太阳变成了桔红色,连日光都熏得昏暗无光,不计其数的幽魂在火中扭曲、变形,直至被烧为灰烬。
热浪灼面,浓烟向他们滚滚涌来,三人使出轻功,匆匆直奔下山。萧恩时偶一回头,忽然看见那白使抱着黑使尸身,呆呆坐在一棵矮树下,身下草丛已然起火。原先黑使系他所伤,合欢不但不救,反而弃如瘟犬,一脚踢死了他。这二使历年为其效力,鞍前马后,竭尽所能,想不到落到如此悲惨下场。
当下他见白使这般模样,不觉起了一丝怜悯,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大火已很快席卷而来,将黑白二使吞噬。
群雄早已退避三舍,山火肆虐了整整两夜一天,也不知烧死了阴司教多少人,偶有些漏网之鱼侥幸冲出火海,也尽数被山下群雄擒住。若不是天幸下了场大雨,还不知何时能熄灭。整座龙骨山烧成了黑色,烟雾经久不散。
无智方丈率着百名少林弟子,面西而立,齐声念诵《地藏本愿经》:“……五浊恶世,教化如是刚强众生,令心调伏,舍邪归正。十有一二,尚恶习在。吾亦分身千百亿,广设方便。或有利根,闻即信受。或有善果,勤劝成就。或有暗钝,久化方归。或有业重,不生敬仰。如是等辈众生,各各差别,分身度脱……度脱如是等难化刚强罪苦众生,其有未调伏者,随业报应。”原来出家人终究心怀悲悯,在为一众亡灵诵经超度,悉使解脱,永离诸苦。
杨天意得知叶飘已死,心下甚是难过,不觉流下泪来。萧恩时安慰许久,方才稍稍释然,想到他临终托孤,暗暗下了决心:“日后无论如何,定要将那叶风孩儿抚养成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好继承叶家那“天下第一楼”。
萧恩时却记着叶飘所言“那姓林的偷走了你的精剑,从秘道下山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惦记着要将这宝剑归还雪山派,又怕一把火难以将庞大的阴司教斩草除根,是以在群雄散去之后,他仍迟迟未走,执意要将整座十万大山再搜上一搜。
当下他与杨天意、车行义同杨多多,武夷血刀门因算半个地主,蒋夫人带着百十名弟子也留了下来,一起在山间细细搜寻。
过了大半日,血刀门弟子传来讯息:在扫把山下发现了阴司教残余人众。他们赶到山下的应天瀑布,瀑下巨石如同怪兽,沉列溪中,距此不远还有两处小瀑布,当地人称应天瀑布为“头龙”,下面小瀑布为“二龙”和“三龙”。
便在这山谷之中,数百人或坐或蹲,绝大部分被烟火熏得头面焦黑,衣衫褴褛,狼狈莫名。会使雷火掌的六殿阎君、“蛇蝎娘子”阮八娘,并那愁眉苦脸的九殿阎君等人都在。
蒋夫人一见之下,轻轻“啊”了声,指着阮八娘和那九殿阎君说道:“就是他们!”她已发觉这两人便是害她丈夫的凶手。萧恩时手掌向下压了压,意思是先稳住,且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便见林深霁已将面具取下,站在一块岩石之上,朗声说道:“教主被那姓萧的所害,仙逝之前,留下遗命:命林某暂摄教主之职,统管教中大事。”说着将右手高高举起,以便让众人看清那枚人脸戒指。这块岩石板距瀑布落水口只有数丈,他的声音却能将水流激荡之声压盖下去,足见内力充沛。
阮八娘心机甚深,听了这番言语,疑惑地和九殿阎君交换着眼神,却不说话。六殿阎君沉不住气,大声叫道:“依照本教的规矩,教主须当众宣布下一位继任之人,或者亲笔写下谕令,方才生效。单凭林主簿你空口白牙一面之辞,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兄弟们恐怕也不会信哪!”
林深霁冷笑道:“当时情况紧急,只能从权。教主遭遇强敌,身边只有我一人拼死护卫,诸位均为我教肱股,可都去了哪里?”他反咬一口,却顶得众人哑然无语,当时大火铺天盖地,人人忙着逃命,哪还有余力救主。
接着他又将左手精剑举了起来,“诸位请看,这也是教主赐予在下的,说是凭此剑光复大业,以图东山再起,重振我教威名。”这神奇的宝剑教中首领几乎无人不知,虽然其来路有些不明,但均知是教主合欢的心爱之物。
那六殿阎君还想说什么,被他一声断喝:“放肆!我教规矩,见戒指如见教主亲临,难道大家都忘了吗?”
一阵静默。旁边有人说道:“林主簿,这场天火起得不明不白,弟兄们伤亡惨重。敌人强大,不如咱们暂避一时,日后再作打算。”这人头裹刺花巾帕,湿乎乎的头发粘在额头,显得焦虑不安。看服饰他是湘西土家人,隶属南方主簿管辖,入教两年不到,却已接连换了两任主簿,方才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惊魂初定,又闻听合欢及叶飘已死,便起了散伙之意。
林深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面上现出悲愤之色,说道:“我教历经百年,源远流长,历任教主殚思竭力,励精图治,方才创下如此宏大规模,岂是一把火就能撼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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