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木随众人来到前院,仔细看视了车雄峰的病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车行义心凉如水,哽咽难言。萧恩时因提起董峰一事,雪木呆着脸道:“董先生二十余年前就销声匿迹,去向何处,常人难以知晓。”萧恩时道:“听闻贵寺上任住持苦心大师与董老先生多年交好,对歧黄之术皆颇有精研,不知——”雪木喃喃道:“我师早已往生极乐。”“可曾留有什么医术宝典?”雪木想也没想,断然摇头。
杨二突然问了句:“方丈可曾听说过‘蓬莱紫’这种仙草?”雪木一怔,面上稍纵即逝的犹豫刚好落在萧恩时眼中,见他垂首默然,故意逼了句:“杨兄弟,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方丈得道高僧,倘若知晓那‘蓬莱紫’,定会如实相告的。”哪知雪木竟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略一稽首,闷不作声地就向外面走去。雪湖赶紧送到门口,“师兄慢走。”雪木头也不回,竟是一径去也。
离儿在背后皱眉扭鼻子做鬼脸,“这老和尚好生冷冰冰地,一些些也不想理睬咱们,请他出来瞧一瞧,倒像是欠了他多大的人情。”吕婆等亦甚为不满。萧恩时却似是有些心事,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日一早便不见了萧恩时的踪影,这壁厢车行义只是急得干跺脚,众人也不禁陪着他团团转。直到傍黑萧恩时才略带疲惫地回来,问他去了哪里却只含糊不说,晚间却一径来寻杨二,张口便问:“你们被尊为名医的,倘若突然碰到一种自己从未见识过、医书上也从未记载过的怪疾,那会怎样?”杨二直是莫名其妙,但见他一脸迫切之色又不像戏言,想了想道:“我虽不算沽名好胜之人,但亦会千方百计地去弄明白其中的病因,千方百计地去寻求救治之法。”说着一笑,“若碰巧治好了,则不免得意万分;治不好,则懊恼不已。”
次日凌晨,杨二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窗户上轻轻叩了两下,慌得束衣起来看时,竟是萧恩时立在外面,见到他轻轻“嘘”了声,拉着便望外走。少时来到一处山洼,萧恩时道:“你且等一下。”折了根树棍,自行向草窠深处探去。杨二正莫名其妙,忽见他笑嘻嘻地大步走出,手指间赫然夹着一条不断扭曲的小蛇,杨二见那蛇体态虽纤细,然头作三角、眼冒凶光,通体红褐斑斓,不觉惊叫:“有毒,快扔了!”萧恩时两根手指牢牢卡住那蛇的七寸要害,反问:“你瞧这是甚么蛇?”杨二熟知医道,然天性憎恶这些长虫毒物,只远远地瞧了一眼道:“当是蝮蛇吧,不会错。”萧恩时道:“倘人这蛇咬了,会不会有性命之虞?”杨二断然点头,“小半个时辰之内,若无解药必死。”萧恩时仰面想了一想,自言自语道:“小半个时辰,应当来得及——对了,你身上有没有带蛇药?”杨二翻出襟内一个小瓶,“有呢。”萧恩时毫不客气地拿了过来,吩咐道:“你且依来路回去,集齐大伙儿,半个时辰之后在后山禅院前候我。记住,不要太靠近,更不要惊动寺里任何人,包括雪湖师父。”杨二但觉这位仁兄行事一百个古怪,然见他一脸正容又不好多问,只得满腹疑团地回去传话。
吕婆车行义一干人蹑手蹑脚地穿过塔林,就近找了处隐伏下来,远远只见雪木禅院门前那个小沙弥无风趁着天光依旧在默默扫地。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吕婆不禁小声埋怨:“唉呀,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害得我老太婆囫囵觉也没得一个,肚皮饿煞了。”正嘀咕着,忽听“咕咚”一声,院墙外跌进一条灰色人影,连滚带爬地跑到无风身前,抱住他的腿大哭大叫:“干爹,干爹救我!”
这几声只叫得众人面面相觑:因认出来者原是日前曾遇见过的疯道人,他明明是个花白胡子老头,怕没有五六十岁,竟然管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沙弥叫“干爹”,怕不是疯病又犯了?就见那无风一把拎起疯道人,他身量本来甚为矮小,较疯道人只怕要低出小半身去,这一抓却似不费吹灰之力,抄起他手臂看得一看,立即纵身点了他胸口两处穴道,回身匆匆奔向院内,出来时手中左手拿了只瓶子、右手挥着一把小刀,远远只见他在疯道人手臂上鼓捣着什么,众人却瞧不甚清楚。
这时一条人影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两人,他走得很慢,却绝对没生出一丝响动。离着十来步远,人影突然发力,势如离弦之剑飞掠而去,一把抓住那小沙弥。离儿眼尖,叫道:“是萧大侠!”
这时萧恩时业已和无风交上了手。无风年幼身矮,看似弱不禁风,孰料竟也是个中高手,更兼招式怪异,拳掌虽然变化不快,却力道凝重,丝毫不似一名少年所能达到的修为境界。萧恩时和他对了十余招,竟莫能奈之何。不过连杨二这等不会半点武功之人也看得出来,萧恩时几乎只守不攻,偶尔发一两招亦是出手轻缓,似乎甚有顾忌。吕婆等只瞧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先去招惹那无风,却又并不干脆利落地手到擒来,搞不懂在弄什么名堂?好在萧恩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叫声“得罪了”,掌法一变,风声立盛,望那无风肩头斜斜劈了下去,无风肩臂一缩,反拳击向他腰肋,哪知萧恩时这招却是虚的,左肘下沉,顺势去抓对方缩在胸前的右臂,对来招竟不加闪避,只听“砰”地一声,萧恩时腰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同时左手却也扣住了对方右臂,指出如飞连接点穴,那无风登时大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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