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不能肯定的最后一个疑团。你们看,无风为被毒蛇咬伤的疯道人放血、上药、包扎,手法极为熟练,与我过招身手亦甚不弱,这似乎不是一个专司扫地端茶的十几岁小沙弥所能修为的。难道他擅易容之术?还是如静因道长一般驻颜有方,已达长生不老之境界?”萧恩时说着走到无风身边,顺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未料竟是真的,这一下人人目瞪口呆,各各作声不得。
无风自从被他们捉住后,就一脸迷糊表情,瞪着眼左顾右盼,萧恩时所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与他无关。最急的还数车行义,虽然他不太明白萧恩时方才所述,更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一脸瞌睡相的小光头竟会是大名鼎鼎的董峰,然此时距一月之限只剩不到三日,无望之际只得乱投医,当下翻身跪倒叩拜,口口声声“神医在上”,将父亲如何中毒、如何难以救治,一行人又是如何千里迢迢来到庐山诚心求医等等,不厌其烦地详述一遍。然不管他如何好言求恳如何悲戚涕零,那无风只是大睁着两眼时而望他、时而瞅地,面上一丝表情也无,正好似又聋又哑。
吕婆本是烈性子,只瞧得渐渐火起,当下上前骂道:“我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一伸手掐住无风耳朵,使劲扭了几扭,那无风眼珠拼命转了几转,但就是不开口。
萧恩时心下亦微微发急,遂故意道:“算了罢行义,看来这位董神医是治不了这个病啦,怕砸了他老人家的牌子,是也不是?”孰料这激将的法子也起不了作用,只见无风悠悠然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垂了下去。
车行义忽然大声道:“董神医不是有仙草‘蓬莱紫’吗?为何救不了我父亲?”
这一句话突生奇效,那无风就快阖上的眼睛蓦然睁开,双目精光大盛,死死盯住车行义,一字字问道:“谁告诉你‘蓬莱紫’这个名字的?”这是众人第一次听到他说话,语音苍劲喑哑,果然像老年人。
一片沉默之中,只听杨二清清楚楚地说道:“是我告诉他们的。”因他一直躲在后边,无风仿佛第一次正眼瞧他,瞧着瞧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低沉着嗓音慢慢问道:“你——是谁?”
杨二迟疑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缓缓自众人身后步出,朝着无风走去,身子微微颤抖,每走一步都似要付出无尽气力。直到离无风很近很近,二人面对面站着,都不说话。
终于,无风又问了句:“你究竟是谁?”
只见杨二缓缓抬起手,微微顿了下,竟飞快地摘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银丝面具,张手望旁边一扔,清清楚楚地说了句令大伙儿都无比震惊的:“我叫杨天意。如果您真是董峰,那我该尊您一声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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