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意忽然一声尖叫,原来有只老鼠打她脚面上溜过,雷允恭抬了抬眼皮,从破衣上拈下一茎断草,顺手掷出,“嗖”地竟将那老鼠牢牢钉在地下。雷允恭抓起兀自“吱吱”扭曲的老鼠,自言自语地道:“可惜瘦了点。”一把塞入口中大嚼起来。
杨天意恶心地:“你好像饿死鬼投胎欸!”雷允恭舔了舔嘴唇,恶声恶气道:“吃饱了,才能活下去,你懂不懂?”说了这句话,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甚么,复凑过来,鬼鬼祟祟地问:“你呢,想不想活下去?”
这话却令得她一怔,迟疑片刻,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她觉得心愿已了,对死生看得甚淡。雷允恭自语道:“我呢,却是要活下去。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七年,七年了哇……”忽又癫狂起来,双手扎乍,瞪着血红的眼睛四下里游走。
“嘿!又逮住一个。”这回却是只硕大的蟑螂,雷允恭拔去草茎,小心纳入衣袖之中,自语道:“太小了,存多了再吃。”回头看到杨天意瞪着自己,冷笑道:“那起黑心厨子,好几天才扔进来一块馊馒头,不留点口粮怎么行?”忽而又高兴起来,“难得你给我做伴,这里无聊得很,不如我们比赛捉虫子好不好?”
“我不会啊!”杨天意茫然道。“没事,试试看。”雷允恭捡了几根枯草过来,掰成小节递给她。殿内阴暗潮湿,虫豸甚多,过会儿便有一对爬虫母子结伴出来巡视领地,杨天意用力将草节掷出,只轻飘飘地飞出去尺把远,爬虫们不慌不忙地打道回府了。
“嗨,你不行。”雷允恭直摇头,“半分气力也没有。差太远了,怎么比啊?太不好玩了。”挠挠头皮想了半天,“看我的。”顺手在她背上拍了一掌,杨天意手中草节不由自主地激射而出,根根钉入木柱。
好大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暗想:“原来这老宦官内力如此厉害。”心念一动,故意愁眉苦脸地道:“这还算是你打的,我自然比不过你,不玩了不玩了。”
雷允恭幽禁日久,闷郁无比,几乎连话都说不齐整了,好容易有人为伴,可以说话聊天,还有好东西吃,可不愿轻易放弃,当下忙道:“这个容易,我教你。”
当真便来教她内息运转之法。杨天意自小体弱多病,只有医术得自母亲真传,且是青出于蓝,武功却一毫也没学到。这会子依法做去,始学艰难,好在自小习医,诸般经络穴位早已了然在胸,倒也入门颇快。
雷允恭却是个急性子,两三日便甚不耐烦,直骂“蠢货”,杨天意惟有苦笑。
是夜,杨天意正缩在薄被之中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哐当”巨响,铜锁坠地,宫门洞开,一身黑衣的叶飘闪身而入,杨天意又惊又喜,翻身爬起,叶飘一把拽住她,望外便走。
突觉脚踝一紧,竟似被什么东西扣住,叶飘反足踢去,却踢了个空。殿内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他正待将杨天意推出殿外,蓦地数道劲风迎面飙来,黑暗之中不敢贸然去抓,掌风急扫,无数草茎纷纷落地。
“什么人?”叶飘低声喝问。他行事素来放旷,想做什么从来没有办不到的,这宫里宫外又每常打点,自思天衣无缝,不想这次带杨天意进宫竟捅了漏子,实令他耿耿于怀,寝食难安。其实若论起来也非他的错,当时怪只怪杨天意医者天性,一听说别人有什么毛病,就忍不住要多嘴,这才被刘太后发现。
对方却不答话,连连出拳,招数极快,一味攻他下盘。叶飘武功本极高,此刻只想救人,不愿缠斗,当下运气于胸,双掌向外一分,登时劲风激荡,殿内四壁都摇晃起来。
叶飘拉住杨天意欲跳上屋檐,不料地下那人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来人哪,有劫匪!”叶飘又惊又怒,提足踹去,那人闷哼一声,居然反手抱住他小腿,张嘴“啊呜”便咬下去。
叶飘大奇,这人看不清服饰、长相,出拳也全然没有章法,活似个老鼠般在地下滚来滚去,但内功明显不低,生生挨了他一脚竟然没死,这废宫之中难道还埋伏有这样的高手?
忽杨天意低声道:“有人来了!”果然西北角火把攒动,传来阵阵呼喝之声,显是方才动静过大,招来了宫中侍卫。叶飘恨恨地犹自想动杀机,杨天意紧着推他,“你走,快走!”
叶飘离去之后,雷允恭明显起了疑心,追着杨天意反复问:“你究竟是谁?救你的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救你?”她不欲牵连其他,只得道:“啊,这个这个……不能说!”雷允恭急了,凶相毕露,“说不说?小心我一掌打死你!”
杨天意无奈,随口胡编道:“我么——是有人遣进来的……”未料这短短几个字,却使对方两眼发光,盯着问:“谁?谁派你来的?”杨天意只得摇头,“不能告诉你。”
雷允恭气急,一把掐住她胳膊,疼得她几乎叫了起来。蓦地想起此人先前曾说“七年了,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机灵一动,冲口而出:“就是要救你的那些人啊!”
雷允恭惊喜不已,不住念叨:“真的假的?王爷还惦记着我?”一时间又哭又笑,状甚疯癫。突然神情一变,吼道:“你骗我!若是真的,怎么来的人不救我出去,反而先救你?”
杨天意心思疾转,忙道:“王爷派我先来问你:你这么好的功夫,为何不自己逃出宫去,倒关在此地委屈七年,是否其中有诈?”
雷允恭忽忽如泄了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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