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歌的家远离山脚下依次联排而坐的居民区,再往山上走上几百米,左手边第三家半杆栏式吊脚楼,傍葱郁远山,西斜清风,是当地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百年苍劲老榕的枝枝蔓蔓遮住了庭院内大部分阳光,常年被雨水冲刷、潮气浸泡的四根结实粗壮的屋柱连同地上的青石板都发霉生苔藓。屋前的庭内还保留着解放时期留下的水井和驴拉磨盘。
随着摧枯拉朽的吱嘎一声,木门被从外面推开,水井旁赫然伫立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型,那男人只穿着白色的短裤,六块精壮的腹肌上面伤痕交错,他站在屋檐与树木夹角的黑色阴影处,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孤独与落寞。
他背对着门外,单臂摇动起十几斤重的辘轳,缓缓从井内提出一只盛满清水的木桶。然后提起木桶,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痛快。
冰凉的地下水即便是在盛夏高温,浇在皮肤上也冷的叫人心尖发颤,他的发梢被水珠打湿,服帖地顺在一侧,恰好遮住了他眸中的深邃。又唯独露出了右眼,那是一只无比狰狞而又凌厉的眼睛,眉骨连同深陷的眼窝被一道细长淡化的伤疤贯穿,最终在眼尾鸣鼓收兵,给这个面容冷清的男人平添了几分戾气。
这不是他身上唯一的疤痕,脖颈、肩头、胸前、结痂的刀疤与呈玫瑰色的弹痕纵横交贯,像是一张平淡的流年记事表,刻录着这个男人曾遭受的曲折过往,也讲述了那些曾经的九死一生。
他一只手臂舀水,一只手臂擦身,另一只手臂又是极不符合常理地静静落在身侧。
他抹了一把脸,吐出流进口中的水,然后拿起井口旁搭放的软毛巾,突然有一只温柔的手,接过他手上的毛巾:“我来吧”
他当然知道是谁,索性就没回过身,沉着声音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今天没什么客人,红姐就叫我早些回家。”
红姐是大皇宫ye场领班大姐大,十几年前曾经也是大城市里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结果被人贩子贩卖,卖到佤勐邦深山上给一个瞎子当老婆。逃出来后,却发现再也回不去了,索性就在当地做起了风月场这档子事儿。提起红姐,余亦歌百感交集,同她一样,都是社会底层寻不到出路的可怜女人。她在夜场做事,他有他自己的事业,各干各的事儿,互不过问,互不相扰。
他平平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像往日一样,不会多与她再多吝啬言语。
余亦歌拿着毛巾绕到他身前,毛巾从他的脖颈一路向下,她没有抬头看,却能感受到头顶之上的目光灼灼,仿佛一团燃烧正烈的火。
毛巾顺着他硬如磐石的肤理滑落在他yao间,小fu之上。纵然是隔着毛巾,也能感到她掌心中传来的徐徐温热,徒然令他胸膛之下的起伏加快。耳畔甚至能听到他愈见低沉的chuanxi声,余亦歌也不想他们之间如此尴尬,执着毛巾的手,不敢再向下一寸。
他血脉偾张,突然握住她向下的手,声音中有万般隐忍:“你回房吧,我自己来就好”
于是余亦歌赶紧松手,转身去拿他的衣服。
在这座边陲小镇佤勐邦,无论你穿的再光鲜亮丽,打扮得再西装革履一表人才也无用,遇到这种高温天气,还是要统统脱下,学着当地原住民的避暑打扮,穿草鞋、着无袖布衣、挽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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