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对她一见钟情？”王母忍了好久终于没忍住插了一句话，好像这样，就可以将瑬川从那无尽的回忆中剥离出来，就能将他只霸占在自己生活的世界里，而不是那与她来说无比渺远的洪荒世纪里。
妖王大人横了一眼王母，也不接她话茬，继续说道：“本座那时见到的山鬼，一身黑血，嘴角一道血口延伸到耳际，头发虬结成块，散发污浊的腥臭。”
言下之意很简单，那会儿的天尊玉宸若能对这么一位一见钟情……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眼睛瞎了；第二，他鼻子坏了。可惜的是，灵宝天尊每个零件都是非同一般的好。
“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救她？”王母身边无形散发的醋意总算是消退了去。
“因为本座新得一株血灵花，须得妖血灌溉。”
玉宸本意，的确如他说的那样，懒得去污浊的妖界取妖血灌溉珍奇花草罢了，山鬼不过是碰巧撞到了枪口上，就被他提走了。
嫌弃那一身脏臭血污，山鬼被扔进净泉泡了三天三夜，完全干净之后才被捞出来见玉宸，也正是因为泡了净泉，一身煞气褪尽，反倒因祸得福提高了修为。本以为自己极可能被神明杀死，没想到灵宝天尊命她侍弄第十重天殿宇花园里的奇花异草，并没有计较她的身份。
那时的瑬川从没见过一个生灵可以那么活泼可爱，单纯烂漫，她没有天神的规矩与拘谨，有时在花间瞌睡，有时扯了藤蔓荡秋千，整个死寂的殿宇仿佛也充满了生机。
他有时候会与山鬼闲话两句，还颇为享受有个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忠实听众，那双纯澈的红瞳就好像是玛瑙一般总是晶亮，似乎能将人的灵魂照个透彻，这种感觉就好像王母如今给他的注视一般。
不知从何开始，他与山鬼的交流从一两句话到一两个时辰，有时候甚至会携着这妖精外出巡视，共同探讨人族、妖族、魔族、冥灵……他开始思考，神与其他种族的差异到底在那里，他们是否真的是低贱而污浊的种族。当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创世时所做的事情都早已偏离本身的意志——创造完美公平的世界，的时候，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就好像你拼尽全力蹦跑，快到终点的时候，骤然发现站错了跑到，所得的成绩不会属于自己。
不知从何开始，山鬼看着他的目光开始改变，从敬仰畏惧到了温柔缱倦，那样包含爱意的视线让玉宸有些无所适从，他将她作为在世间唯一的一个朋友，无可替代，也仅此而已。那时他认为天尊是不能有太多自私的情感，所以山鬼的仰慕爱恋让他感到压力与尴尬。
后来，玉宸第一次在三大天尊创世会议中提出六道平等的观点，被虚皇驳回，他没有放弃反倒越想越深入，越想越有道理，大有非改不可，激流勇进的架势。这会儿，元始天尊也陷入了沉思，他觉得有些不安，一连查到了山鬼的头上。
元始想不到玉宸会在第十重天私藏妖物，更想不到他会生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观点，这无异于将他们神族贬低到与那些污浊的妖魔凡人一样的地位，这一点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世界是他们一手创造的，没有神就没有一切，这个位置，他们坐得理所当然！
所以山鬼被抓了。而玉宸被口头警告加面壁反省。
元始天尊与众亲信商讨了半天，决定好好与灵宝天尊聊聊，消除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们一致认为是山鬼妖言惑众迷惑了玉宸。于是，山鬼被判决押往斩妖台，承受魂飞魄散、永无轮回的代价。
她从守卫议论中听得到这样的结果，只能自嘲一笑，她还能奢求什么呢？本来她作为一只妖进入天界就是这样的结局啊。
可在行刑的前一日，玉宸还是将她带了出去，本想私下扔回妖界，谁知在南天门还是被元始天尊赶上了。
“玉宸，你到底在干什么？”玉帝横眉冷对。
“她是无辜的，本尊提出的那些都与她无关。”
“那又如何，擅自进入天界已是重罪，莫非你要包庇她么？玉宸，你是神，她是妖。”
最后六个字，虚皇说得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玉宸听来就好像一排鼓点打在心口，清晰又震荡，他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为什么要救山鬼？没错，他是神，她是妖，他主宰绝对的公平，而为了维持这个公平，她犯了错自然要受罚……
“对不起，我不能放你。”玉宸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开了山鬼的手。
“没关系的，神，我本来就没想过能多活这么久。”山鬼的伤势早就好了，在天界灵气的滋养下，生机勃勃，明艳动人。她笑了笑，带着几分妖族特有的娇媚，澈亮的红眸突然闪过一道光：“神，我爱你，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即使你要我的命我也绝不犹豫。”她的声音有些凄婉，听起来颇令人心疼。
玉宸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掠过几分诧异和迷惑。他认真看着那双最喜欢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可我不会爱你。我不会爱任何生灵。因为我是神。”
听罢，山鬼露出震惊的神情，不过只是一瞬，她就回过神来，轻轻笑了，那清脆的声音就好像银铃一般：“不，你会爱上的，虽然不会是我。”
那日山鬼被推上斩妖台，虚皇特地命令由玉宸亲自行刑，他希望他能从歧路中幡然醒悟过来，神是主宰，他们的地位凌然不可侵犯！
他看着山鬼禁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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