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南宫离澶不由得失笑,目光温和地放在东闾容身上:“真是有趣的人。孤刚才听到,你弟弟也想入宫做侍卫。若他真想,你自己考核一下,留下便是了。”
“属下遵命。”东闾容急忙点头。
“喂——”东闾容在后面不满地拽他的头发,“哥哥你和我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啊啊啊疼疼疼别拽耳朵!!”
阿玄恼怒地拽着阿容的耳朵,气冲冲地离开宫廊,身后,南宫离澶失笑。
……
廊外宫花正好。
天空,也如今日一般明净。
而欢笑,
终究都化作了记忆中的一抹轻雾。
东闾家的长子,生就是为皇上生的。为皇上而死,便是最好的结局。
东闾玄不需要有自己,便做皇上的一个陪衬。
便是无人在意,无人记住。
又有何妨?
耳边忽然响起那日在青隐山,童子转告的星圣先生的话:
“先生说,你是半生为主。送你一句话,将死之人救不得,救得了的,本来就死不了,不要太过于执着。”
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是半生为主。若说背叛,阿玄一辈子也不会背叛南宫离澶。
至今,原来,自己只有半生。
星圣先生,多谢提醒。
不过,为救主子而死,阿玄,无怨无悔,心满意足。
“阿玄!你听我说啊!别睡!你不是我的影子!说句话好吗?”身边南宫离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语不成句。
“阿玄,阿玄啊——”
主子,别哭。
阿玄又淡淡地笑了,鲜血混着南宫离澶的泪水掺杂在一抹笑容上,凄惨而悲凉:“陛下所言极是,”
“臣莫敢不从。”
“阿玄,阿玄?”
南宫离澶听到自己耳畔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终于,怀中的身体彻底安静下来,慢慢地冷了下去。
塞外的罡风呼啸着在耳边穿过,他却再也感觉不到了冷。
阿玄,终究是死了。
身边兵戈嘈杂,喊杀震天,震耳欲聋。
而南宫离澶却什么也听不到。
只剩下了阿玄最后的那句话。
他想,再过多少年,经过多少事,或许他已经老去,已经不再记得东闾玄这个人。
但他不会忘了,那日晴空万里。
玉兰城外,黄沙漫天,罡风刺耳。
少年玄衣染尽鲜血,猩红凄艳,最后,却全部静寂消融在墨色衣襟里。
胸口是一支刺目的断箭。那支箭矢替他斩断的,断口处,木制的箭杆纹路如锯齿。
猩红色的鲜血顺着冰冷的银色箭尖,缓缓却不可遏制地留下。周围紫红色的土地流满鲜血,就像是黛紫色的忘川河水上一朵朵凄美冷艳盛开的血色曼陀罗。
少年用他最后的力气,努力地笑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然后用黑得深邃的瞳孔盯着他,缓缓地,坚定地,说出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话。
那个半生为主的阿玄,无所留恋的阿玄,心满意足的阿玄。
用这样的话,最后回答了他效忠永远的主子。
周围的风很急,山鬼呜咽。地上落满了折戈断戟,惨烈的日光下,泛着白色的冷光,好像天上星星的碎片,落了满地。
从今以后,塞外每一个有风的日子,都刺得心痛到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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