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本手抄书,笔画齐整字迹疏朗,字体遒美健秀,一撇一划间未见拖泥带水,隐约可测写字之人该自有一种磊落之气。
曼烟将书从左翻到右,再从右翻到左,又提起来抖几下,书里什么也没有。她转身看向伍嬷嬷,问道:“这本书母亲看过吗?”
伍嬷嬷老老实实回想半天,才回答:“大夫人是翻看过,不过我瞧着夫人没看进去多少,每次没翻几页就开始伤心了。”
曼烟嗯了一声,古书从右往左排版,这本云州地方志最后几页有几处字迹是氤氲着的,应该是沾上了母亲的泪水。
所有的书都找了,却没有任何痕迹。难道崔婆子找的东西不在书里面?
曼烟自顾自摇摇头,不可能,崔婆子肯定是收到消息才会常往书房跑。那样东西一定在书里。
伍嬷嬷被三小姐神神道道的样子吓到了,问道:“小姐,可是遇上什么犯愁的事情?”
曼烟立刻露了丝笑意,道:“不是,只是我看书遇上些疑问,想着不知道何时才能请来先生,这才有些着急了。”
伍嬷嬷这才放心,劝慰着:“小姐莫心急,您年纪还小,晚几年也不妨事。”
曼烟无奈地将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双眼变成三角形,看着越发像个小大人故意耍淘气,惹得伍嬷嬷咧嘴笑个不停。
没办法,既然尽了全力还找不到,总不能在这跟绳子上吊死。曼烟便将这本云州地方志也扔到书房那箱孤本里头。反正什么也没有,就让崔婆子慢慢在书房折腾吧,也省得祸害到旁人。
曼烟一边在书房翻看云州地方志,一边单手撑着脑袋,嘟起嘴唇。那本书里到底有什么呢?或者根本不是什么地方志,而是单独一本内容神秘不为人知的书。到底是一本什么书呢?
……
国公府的书房内,众幕僚议事完毕,独留老国公爷王钦同那个生面孔,两人都站着。
生面孔说道:“消息已经确定,先皇当初将书交给了死去的安平侯。”
老公爷不时来回踱步,神情胶着。“先降爵,再罚抄书,接着佯作训话,最后傅怀轻松将书带出宫。先皇一招金蝉脱壳瞒住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念和尚出的主意?”
生面孔神情冷然,“这个老和尚屡次坏我们大计,迟早要收拾他。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那本书。”
老公爷看向对面之人,问道:“既然那本书现在安平侯府,能不能将此事交给傅仲德办?我看他还算可用。”
生面孔摇摇头,“此时还不行,想进来还需一个投名状。”
老公爷煞是不解,“什么投名状?”
“需要一个有分量的投名状。还得等上一段时日。”
老公爷拱了个手,“可否请问先生,那本书真的这么重要?”
生面孔慢慢抬起眼皮,瞳孔里乌云密布。“该知晓的时候自然会让您知晓,此事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你我皆人头不保。老公爷向来深谋远虑,这点道理必能想通。”
“是,先生说的有礼。老夫轻狂了。”
等到天全黑,生面孔的汉子离开国公府后骑马出城,进了郊外一处大院子。此时的他全无在国公府时的狠厉之气,一张脸如同花儿被浇过水,完全舒展开。见院子空无一人,他便将马系到马厩的柱子上,起身向外走去。向东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到了一座破败的野庙宇。他走进去一看,师弟果然在里面跪拜。
跪拜之人叫邹承,从国公府出来的汉子叫邹继。邹继看了看庙里供着的石像,重重磕了个头。“愿先祖保佑我兄弟二人,早日光复五行门,重现先祖往日之辉煌。”
原来这处野庙不是一座寻常庙宇,乃是为战国时期阴阳家邹衍建立的“邹夫子祠”。二人正是邹家仅存的两支根苗,虽隔了许多旁支,但终归是邹氏一族,平日以师兄弟相称。
“邹子一吹律,能回天地心。师兄,你又出去奔忙了。”邹承声音温和,一开口就让人觉得温文儒雅。可他抱起身边一捆黍谷时,手掌中粗厚的茧子说明那是一双农夫的手。
邹继答道:“师弟,我们五行门光复有望了。如今皇帝火德盛,必有水灭之。”
邹承抱起黍谷躬身,满怀歉意道:“师兄辛苦了,测五行解谶书,每日都要东奔西跑,师弟我却一无所长,只会种地。”
邹继在师弟面前向来有一说一,从不绕弯子。“师弟莫要妄自菲薄,你我皆是五行门人,先祖亦看重农事。你专心此道即可。”
二人一道回了农家院。邹承给炉灶添了根粗木棍,然后将几片红色调料扔进锅里,不一会院里炊烟袅袅,一阵浓郁的香气从锅内飘出来,引得人垂涎欲滴。
邹继被这香味吸引了,好奇地问道:“这锅里做的什么,怎么香气如此诱人?”
邹承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答道:“我用你抓的兔子熬了一锅肉汤,加了些野菜,之所以香还是因为你上次带回来的红色调料,拿来做菜用更好吃。”
“哦,那个听说是云州那边运来的,叫辣椒。回头我再弄些。”
邹承听了就欣喜,道:“多谢师兄。”
好不容易等到肉汤熬好,邹承单独盛出一盆肉汤放进装了井水的木桶中。待井水变温热了,他才将凉好的肉汤递给师兄。看着师兄就着米饭大口吃肉,邹承才端起自己的碗筷。等到吃完饭,已几近子时。几乎每天都是这个点。师兄白天在外奔忙,晚上不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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