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
“真的可以么？”
“当然可以！”……
我被谈话惊醒，发现天已大亮，两位黑衣人正聊得起兴。昨夜大家惊吓过度，都累坏了，目光所及，周围座椅上几位难友还在沉睡中。窗外，电线杆一根根快速后退着，似乎连它们也惧怕这群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的确显得十分怪异。过道上这位，似乎来回走了一夜也没感到疲惫，而且任凭车辆摇晃急转，双手愣是不用碰一下车厢里那些把手。可见其平衡控制能力之强，让人咋舌。这时车厢前方有人呼喊到：“不倒翁，过来吃早餐！”
记住了！他的外号就叫不倒翁。看来是个高手，不可小瞧呀。
这是一辆普通大巴改装而成的囚车，共有两个下客门，每个下客门边都安放有一张可平放的靠背椅。我的位置刚好离中间那个门不远，于是就注意到那位仍呼呼大睡的黑衣人。
他可是个肥头胖耳的家伙，连脸上那副超大的墨镜支架都深深陷入颅骨肉中。可奇怪就奇怪在他的身子却消瘦而高挑，整个人躺在靠椅上活像一把倒放的鼓锤。难怪不倒翁经过时忍不住捏了捏他鼻子，捉弄几下，一边说到：“起来了……起来了，大头！”
大头！呵呵，果然形象，也记住了。
那大头“嗯拉”几下，揉揉双眼，看前边正一人一罐牛奶喝得开心，急忙站了起来，不小心撞到车顶，“噗”的一声，立即引来一阵嘲笑声。
“笑是草头妖，笑多了小心中邪赔了自己！”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连我也忍不住闷笑几声。不想我鼻孔这么擤了几下气，竟也被他注意到了。他猛把头朝我这边一甩，那动作夸张得连他自己的身子都颤三颤。整个人仿佛一把鼓足了劲斜抡起的大铁锤，似乎时刻准备着朝我锤打下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躲开，把身边那位醒了还打鼾的男孩给撞到里座去。显然用力过大，加上那男孩浑身都是骨头，两人便挤在座位上呲牙咧嘴痛得说不出话来。
大头没想到他的一个甩头会引来我这么大的反应，惊讶地斜愣在那儿足足有五秒钟。直到头的重量超过身子的支撑力，整个人几乎倒了过来，才急忙伸出双手在椅背边上撑了一下。
“你怕我！？”他自言自语道。然后转过头大声朝前边的人喋喋不休起来，“他怕我！……他有多怕我！你们看啊……不过精彩的一幕已经过去。或许你们看到了或许你们没看到，或许部分人看到了部分人没看到。那将是多么遗憾啊，我是说如果没看到刚才那一幕的话！……难道你们真的没人看到吗？……”
“切……”，屏息静气听他唠叨半天，竟还没讲到点子上，前边那几位黑衣人顿时没了兴趣，继续把刚才喝了一半的牛奶吸得“噗噗”直打滚。我仿佛还听到有人在喊“一、二、开始！”，原来成了一场喝牛奶比赛。
整场比赛估计就那么几秒钟，可这短暂的定格已经足够我看清楚那几位黑衣人的特征。坐在车头防护栏前边的共有五位黑衣人，他们似乎事先经过特意的挑选，从左到右，身材依次是高瘦、矮胖、矮瘦、高胖，最靠右边的那位则整个身子严重变形，活像字母表中的大“s”。五个人排在那儿，滑稽地组成了“us”。
很快，右边那个大s第一个吸完牛奶，猛站了起来，朝其他几位黑衣人做了个很别扭的胜利手势，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厢中央，严肃地环视四周一圈。看来是要作即兴演讲了。难道这就是对比赛胜利者的奖赏？
“四大金刚，还没喝完吗？……大头，你快坐回门边去！别再傻愣在那里唠唠叨叨的，看把学生都吓坏了！……”
“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比划了半天终于有人明白他那引以骄傲的能耐，大头满足地坐回门边的靠背椅上，“你继续吧，瘸子。”
“不倒翁”、“大头”、“四大金刚”、“瘸子”，真是人才济济！我还没感慨完毕，那瘸子便大声嚷嚷：
“大！头！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呃？我说到哪儿？”
“你说到我把学生都吓坏了！”大头神气极了，显然他是一个很缺少阳光照耀的男人。
“我没问你！”瘸子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手表后挥了挥左手，那群黑衣人立即着了魔似地站起来，收敛起脸上的表情，从身后操起一把把微型冲锋枪，一步步缓缓地朝我们靠近！
顿时，刚刚发生的所有滑稽的记忆和大清早里那份昨夜恐惧过后的情趣刹那间在我眼前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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