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之下,但见那彩车尚未勒停,花阶上那蒙面的小女孩儿便紧抱着双肩脆声娇呼了起来:“师姐,我快要冷死了——”
花阶上靠女孩儿最近的一名少女大约十七八岁。生得最是落落大方,端庄灵秀。她乌发蝉鬓,娥眉青黛。上穿一件斜方格绛紫蓝彩衣,下着一条小碎花飘絮褶皱裙,香肩之上又另罩一件绣有粉红色睡莲的棉绒大斗篷。这样的搭配令她适度丰腴的娇躯既显得妩媚性感,却又不失沉静优雅。
听到女孩儿的呼喊,那少女赶紧取下了花篮,向女孩儿伸出了纤纤玉手:“那快过来,我抱你着下去。”
“好!”女孩儿刚前行几步,却很快又退了回去:“不行不行,师姐你的衣服都快湿透了,我才不要你抱!奶娘——”
“来了来了!”女孩儿的娇呼尚未住音,便见一辆浅褐色的骡车快速从后面超了过来。原来,还有辆寻常的厢式骡车一直跟在队伍的后面。女孩儿口中的奶娘显然是派来沿途专门照看她的。
那少女无奈,只得含笑摇了摇头,抖了抖睡莲斗篷上的水渍,示意其余的散花少女先下去彩车等候。
褐色的骡车停下来时,从车上一共下来两人。当先的是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她身材高大健硕,体态丰满,虽然也身着一色蓝白道装,然而头上却插着一支亮闪闪的簪花,显示着她非真正出家清修之人。同车的另一人是位灰衣老道姑。她年约五十余岁,素布粗巾,不施粉黛。然而行止颦笑间却仪态万方,从容优雅。想来她年轻时候也是一位艳妒群芳的滴滴娇娘。
老道姑下车之后便打眼四望,,顿时淡眉紧锁,口中不由发出一阵喃喃低语:“唉,又是这散花楼!我们不该再来的……”
一侧正上前为其撑伞挡雨的小道姑听得大是讶异:“大师伯,散花楼怎么了?”
老道姑长吸了一口气,方才轻轻地摇了摇手中拂尘,淡淡地念道:“福生无量寿福,没什么……没什么……”她见中年妇人已经过去抱女孩儿下彩车,于是便侧身询问一位提着铜锣的年轻道姑:“里面清场了吗?”
那道姑忙点头应道:“回禀大师伯,隋雅师姐已提前带了几名弟子过来,此刻想必早已清过场了。”她正说着话,便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衣道姑快步由散花楼里走出。
“师傅,楼内一切准备就绪,请师傅和姐妹们进去避雨歇息。”
老道姑尚未发话,便听见蒙面女孩儿那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隋雅师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叫隋雅的青衣道姑转身看了看女孩儿,笑着答道:“是散花楼。”
“散花楼?”女孩儿伸出小手扶了扶头上的五彩花环,仰首便看向了那翘展如飞的楼顶檐角:“好可爱的名字!可是由于经常有人在这小楼上面散花?”
“听说并非如此,只是叫了这个名字而已。”
女孩儿抚着白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是这样,那我们待会儿便上楼散它一回如何?”
“行,你想怎么散就怎么散。”
这时候,女孩儿已让中年妇人抱下了大彩车。虽然明明穿有一双高筒驴皮水靴,她却仍不肯放心去踩地上的泥水。后来在中年妇人以及那位身披绣莲花斗篷的少女合搀下,方才高高地提起了婆娑的裙子,一步一步地用脚后跟走路。
刚走了几步,她又忽然停下来问道:“请问隋雅师姐,楼里面可重新打扫了?”
“已经重新打扫了!”
女孩儿稍一顿,又追问道:“二楼打扫了吗?”
“也打扫了!”
“三楼呢?”
隋雅道姑顿时拉长声音说道:“三楼四楼也都重——新——打——扫——过——了——”
简短的对话立刻引得年轻的女道众们好一阵轻笑。
隋雅道姑的神情却有些哭笑不得。她直待到女孩儿真的走远,方才回身搀扶起老道姑,领着一干姐妹慢慢跟进楼去。
几个瞧热闹的小孩子也想跟着进去,早已被数名佩剑的年轻道姑强行挡住。她们很快便在楼门前立下了一道醒目的提示牌语:本楼临时外包,请游人止步。
…………
凡平宣踱步于书斋外面的长廊,并透过院墙的漏窗看向西侧的散花楼。
隆隆的鼓声已经干扰到了家塾里原本就磨皮擦痒、坐立不安的几个孩子读书,所以他很想知道一侧的散花楼里大概是什么情况。
很有些无奈的是,院墙外一群撑着大伞正看热闹的人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凡平宣并没有凑过去请他们让一让。既然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他便懒得再深究下去了。
回身见斋内的孩子们或在打盹聊天,或在逗乐嬉戏,他一时倒放心了不少。这样的氛围虽然极不利于孩子们学习,但只要大家没在这阴雨天出去外面生事,偶尔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轻松玩闹一时也未必就是坏事。
所以,他假装没有觉察孩子们的各种玩状,继续沿长廊踱向了侧院。
侧院中有两排平房,前面一排装潢精致典雅,是宅中的客房。后面一排整齐干净,是府里两杂一婢的居所。
前排的客房共分三室,两间靠外,一间靠里。凡平宣就住在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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