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停初掀开很多补丁的门帘,便看到了她。
她又在流泪。
李停初已经记不得第几次看到她偷偷躲在这里流泪。他明白,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流泪,可她又忍不住,只有在人真正心如到割的时候,才会真正忍不住流泪。
他慢慢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安慰她,能让她的心多少会舒服一点。
李停初的进来,并没有让她惊讶。她只是静静的擦干了泪水,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里依然闪动得泪珠,向李停初投以感激的目光。
“对不起。”李停初的声音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这三个字他已不知说了多少次,除了这三个字,他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
她忽然伸手轻轻掩住了他的嘴,柔柔得摇摇头,淡淡道:“我知道,这半年来你一直在打探他的消息,你已经尽了力,这不怪你。”
——怎么能不怪我?当初若不是我任由他自己去,他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李停初并没有说出这些话来,这些话他也已经说了很多次,他已经无脸再说。
她忽然又柔声道:“你再也不要怪自己,我知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可你不应该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已经尽了力,谁也没有权力去怪责你,你自己也没有。”
李停初轻轻点点头。
他虽然点头,可心里却更加怪责自己。
有的人就是这样,人越说不怪自己,自己却越怪责自己。
她轻轻拿起灶台上的一碟牛肉和一壶酒,柔声笑道:“好了,你已经半年没有喝酒了,一定谗的要死,今天我专门为你准备了这一壶小酒,你一定要喝个痛快。”李停初的嘴刚刚张开想要说话,她忽然又断道:“你一定要听我的,因为这样我才相信你不再怪责自己。”
——在打探到他的消息之前,我不会再喝酒。
李停初只有把这些话咽进肚子里。
心情很差的人喝起酒来往往会醉的很快。
李停初很快便醉了。
初阳刚刚透过纸层透射进来,李停初突然醒了。
他不是慢慢的醒来,而是突然蹦起来。
他本不该醉的这么快的,可他的确是喝了那一壶酒而醉了。
一定是有人下了药。这里有机会下药的,只有她——方柔,李停初的朋友的妻子。
尚鹊心,不但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兄弟,更象是他的父亲。
李停初的心突然紧抽了一下,人跟着猛得掠出,人刚刚站稳,便怔住。虽然他多少已有些心理准备,可他还是惊住了。
方柔就在院子里,可她不是站着的,而是躺在地上。不但有她,还有血。
李停初箭一般冲过去,将她扶起。
她的尸体已经冰冷,手里还轻轻握着一柄匕首,脖子上的口子已经发白。
李停初的心似被刀一刀一刀的割着,他想哭,想叫,想喊,可他似已发不出声音。只有泪,挡不住得涌着。
地上还有方柔用血写着字——尚,愿来世与你再为夫妻。
李停初盯着这一行血字,脑子里忽然又显出当年尚鹊心与方柔拜堂之时的场景。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尚鹊心与方肉拜堂成亲之时所说的话。她做到了,真的做到了。天下有多少兄弟、姐妹、夫妻曾有这样的誓言,却又有多少兄弟、姐妹、夫妻真的做到了这句誓言?
方柔,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几年来持家有道,勤俭节约,将尚鹊心照顾得无微不至。与一般为人妻者并无两样。只因为她爱他,为了爱,她什么都肯做。
哪怕是死。
李停初和尚鹊心并没有真正的拜过天地成为兄弟,可在他心里,早已经将尚鹊心当成“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得兄弟。方柔都有勇气这么做,何况他这样一个热血男儿?
就在李停初拿起方柔掌心的匕首放在自己咽喉的时候,他停下了。
他可以死,而且绝对有勇气死。
可他不能死!
尚鹊心生死未卜,他怎么能死?就算尚鹊心真的死了,他也必须找到尸首,与方柔同葬。这才是一个兄弟应该做的。
“李!”这时突然一人奔了过来,将李停初手中的匕首夺下:“你想干什么!”
李停初轻轻抬起头,看着来人,淡淡道:“本来我是想死的。”
这人道:“本来?”
李停初道:“可现在我想通了。找不到尚的消息,我绝不能死。”
这人道:“幸好你想通了,否则你死后成了鬼,知道我带来的消息,一定会后悔的。”
李停初猛得跃起,道:“什么消息?”
这人道:“我找到‘天机老人’了!”
李停初原本碎了的心猛得一跳,僵硬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东方,你不是在说笑?”
这人笑道:“这等事我岂能说笑?”
李停初道:“在哪儿?”
“竹城。”
(二)
竹城不大,可是应有尽有。吃、喝、嫖、赌,只有你想不到的玩法,没有你玩不到的。
因为这里有一处天香楼。
天香楼的大老板姓甄,人人都叫他甄大老板。
大老板当然不用天天守在天香楼,他甚至三个月都不曾来一次。
可今天他却很稀罕得来了天香楼。
天香楼里有一间雅屋,里面设施极佳,整个竹城能来进这屋里玩耍的人绝超不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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