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畏看看多说无益,于是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本侯也不多说。恐怕林先生对我还有些误会。我也不强人所难。这样吧,待会儿我就安排人送林先生出去,过后我们互不相扰,你看如何?”
林建淳没料到他竟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一时愣在那里。只听何畏续道:“我和林先生总算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我已经在二楼摆下送行酒宴,不知林先生可否赏脸?我府内有个厨子烧菜不错,今日特地带了过来,也算是给林先生压惊。”
林建淳心说原来要弄个鸿门宴。他年轻虽轻,却遭遇过家门惨变,之后跟着苏白尘大场面也见过不少。莫说是鸿门宴,就算单刀赴会也不在话下。
刑天狱的二楼外表普通,其实内里的房间都经过精心布置,专为审讯、休息、住宿等使用。何畏请客的这间房子面对背街,宽敞安静,的确是会客的佳所。房内布置的虽然简单,但是从装潢和陈设来看,都是一等一的用料,可见这里招待的客人非同一般。
何畏等人入座的时候,满桌的酒菜已经摆满了。林建淳惊异的发现,竟然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肴。他们家世居苏州,母亲虽是平常人家出身,却烧的一手好菜。从小林建淳就爱吃母亲给他做的碧螺虾仁、绿杨馄饨和莼菜塘片。而今,这几样都摆在他的面前。
佐餐的则是一坛苏州黄酒。人都说黄酒是绍兴的最好,殊不知和绍兴老酒相比,苏州黄酒清爽绵长,别有一番滋味。林建淳是个极颖悟的人,自己口味的偏好除了父母只有林建义清楚。而今何畏如此“投其所好”,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弟弟已经“反水”了。他也不做声,更没有向何畏谦让,自顾自地坐下,倒上一杯酒,开始品酒吃菜。
当他的筷子伸到那盘碧螺虾仁的时候,心中一紧,手上禁不住抖了一下。小的时候,每逢月半,母亲都会给他们兄妹三人炒上一盘。建义好动,做菜的时候他早已溜出巷子,只有妹妹贝儿和他老老实实地帮着母亲剥虾仁。贝儿总会准备两个盆子,剥虾仁的时候一边扔一颗,嘴里还说着:“这一盆是我的,这一盆才是阿娘和哥哥们的。”其实,炒出来之后,虾仁早就不分你我,但每当贝儿夹起一颗总会说:“这颗就是我盆子里的。”大家笑问她为什么那么笃定,她得意洋洋地说:“我做了记号的,你们不知道吧?”如今盘中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虾仁还在,贝儿的盈盈笑脸却已不知去向。
何畏任他吃了一巡,这才端起酒杯:“林先生,本侯是个爱才之人。虽然先生不愿为我所用,但我也绝不为难先生。人各有志,希望你我今后还有机会共事。”
林建淳也端起杯子说:“侯爷抬爱,建淳愧不可当。如今在下无所依靠,只能四处漂泊,何敢说什么与侯爷共事。吃过这一席,建淳就先行告退了。”何畏心说待会儿就算是我让你走恐怕你也不愿走了。他话题一转,又问:“林先生,这桌菜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建淳知道他在明知故问,索性挑明了:“亏得侯爷费心,这些都是小人自小所好,不知侯爷是从哪里得知?”何畏说:“古人云缘从天降。我也是偶然从林先生的一位故人那里知道的。”
林建淳故作惊讶地问:“哦,侯爷竟然还认得在下的故人,这倒是奇闻。不知这位故人何在,能否出来一见?”他暗下决心,要是出来的是建义,他立刻就一掌劈死这个畜生。
何畏道:“他乡遇故知,乃人生四大喜之一。这等美事,本侯怎能不为先生玉成。”说完拍拍手,门外进来一个侍卫。何畏说带她进来吧。那侍卫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不多时带进一个绿衣女子,站在房门处等候何畏的吩咐。
那女子一进门林建淳就仔细打量一番。这女子一副乡村打扮,荆钗布裙,低垂螓首,却看不清面目。林建淳飞快在脑子里搜索着有关这个女子的记忆,却没有丝毫结果。初步判定,这是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那么何畏口中的“故人”从何说起呢?他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何畏。何畏却视若无睹,只是招手让那个女子上前道:“你过来,见过这位先生。”
那女子紧趋几步走到林建淳跟前,盈盈拜倒说:“民妇见过大人。”林建淳示意她起身。两人相距不过一尺,面目看得一清二楚。这下林建淳觉着有些眼熟,但到底像谁,一时也没有印象。
他眼光偶然扫到那盘碧螺虾仁,心中陡然一震,再抬头看那女子的眉眼,越来越觉的熟悉。他开口问道:“这位妇人,冒昧请问您的姓氏?”那妇人道:“民妇杨田氏,常州人士。”
“敢问您出闺之前的芳名?”那女子两颊微赤,却不知如何回答。看起来她不是一般的村妇,颇有家教,不然的话问起闺名来也不会这么扭捏。
何畏说:“这一女子,既然林先生问起,你就照实回答。”
那村妇这才说道:“民妇娘家姓林,出闺前小名贝儿!”
林建淳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有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意识一样。他死死盯着对面的贝儿,仿佛对方勾住了自己的魂魄一样。不错,细细的眉毛,微翘的鼻尖,双颊上若隐若现的浅浅酒涡,这些都在明白告诉他,对面的女子应该是十五年前那个贝儿。
精明如林建淳,此刻脑子里也出现了空白。他不知道何畏如何对自己的底细了解的如此清楚,而且竟然能够神通广大地找到失散十余年的妹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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