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下了雪,铺天盖地的都是白。雨夹雪车一开翻出来的就是泥。沈瓷下车都时候被寒风撕扯的几欲吹走。大家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都十分不忍。身子摇摇欲坠,小战士扶她进了后勤。
进了院子,一大片的战士乌鸦鸦站成一片。“发生什么事了?”沈瓷低声问。小战士也不清楚,只好摇头。为首的是一群小孩子,其中一个小孩子手里还抱着个破罐子。他一个劲把瓶子给宋贤塞,哭成小泪人。“我有钱,你救救他。你们给他找个好大夫。”宋贤不接也不说话,孩子急了,大哭道:“你们怎么不试试就说他死了。你给他找一个和他一样好的大夫,他能活的。”
“孩子高医生去世了。”宋贤眼泪砸在孩子手背上。
“没有!”孩子倔强道:“他能活。你们找人救他。”
“他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救过来。”
孩子嚎啕大哭:“你们怎么那么没本事。你们怎么那么无能,高医生都能把你们救回来,你们那么多人怎么就救不了他。”
宋贤半晌没有说话。
童子兵们呜呜咽咽的开始哭了,渐渐的整个院子的士兵都开始抹眼泪。五尺高的男儿流血不流泪,此刻却无人不动容。高选是特别无私的一个人,人缘十分好。精神高尚,救死扶伤,人品和医品一样好。高选从来都是上战场最积极的那个,起初他还不那么出名时,一边打仗一边做后勤医生。
后来因为他的医术出众,他被保护起来。高选很不高兴,最后还是宋贤劝住:“只要你在可以救千千万万战士。”高选这才同意。
沈瓷作为慰问代表去高家探望高选父母。高选家宅很大,处处透着宁静。进门院子里有个荷花池,荷叶三三两两飘着,许是不是开花的季节,只看得见露珠在荷叶打滚。小丫鬟带着沈瓷几人忽然停下,一颗荷叶滚珠惊落,没入一汪池水。
高夫人抱着狗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沈瓷他们。什么都没说眼眶先红了,背过身抹干净眼泪,狗疯狂的吠起来。冲着沈瓷几人大喊大叫。挣扎的要从高夫人怀里跳出来,冲过来一阵乱咬。高夫人连忙喝住,“回来!”狗不甘不愿的回去,一回头,湿漉漉的眼睛看得人直想往后躲。
沈瓷作为代表,硬着头皮上去。抱着高选的骨灰罐,哀伤道:“伯母,节哀顺变。”六个字仿佛开启了某种开关,打破了某种幻想与祈盼。高夫人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出声。高老爷子背着手从屋里走出来,太阳穿堂照室照在他白胡子上,他乐呵呵的问:“老大媳妇,谁来了?”走的近了,听见哭泣声。脚步加快,难掩兴奋的问:“是不是臭小子回来了?”
高老爷子看清门外一行人,盯了沈瓷手中罐子许久。“进来坐吧。”招呼大家喝茶。
沈瓷用最钦佩的语气讲述了一遍高选牺牲经过。高老爷子一直显得很高兴,反复的说好好好。又问高选在部队的点滴,沈瓷说起他人缘好,医术好时。老爷子更乐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骄傲的说:“我这个孙子,一向最让人得意。”
“那是,他是我们的英雄。”
“是啊英...雄。”高老爷子哽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强撑着硬朗,赞道:“我孙子是大英雄。我家选儿是英雄,是...烈士。”末尾两个字充满绝望。“他和他爸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小瓷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让他走上这条路,我明知道他的志在哪里,却假装看不见。唯今,我恨只恨我们门风太好。养了一堆圣人啊!!”
高老爷子拍着大腿直哭。
沈瓷不知道高选父亲的事情,心里莫名钦佩着。高家人天性都是无私奉献的,想必那又是个缠绵动人的故事。
高选养了条狗叫乐乐。以前很珍重,时常亲手为它洗澡梳毛,两人感情很好。高选去世后,狗比人长情。或许大家都是觉得长毛畜生是个不懂事的,所以当乐乐流露出人性般的不舍和难过时,大家都十分触动。
沈瓷应高夫人要求,带来高选生前的衣物。乐乐闻到味道便飞扑过来,叼着就跑。谁要也不给。护崽子般护着衣服。后来高夫人来了,伸出手去拿衣服。乐乐一口咬上去,呜呜的叫着。它轻轻咬着,没有伤肉破皮。高夫人摇头:“乐乐松开。”乐乐呜呜害怕叫着,硬是没松口。
高夫人气的连打乐乐数下,乐乐还是不放。高夫人哭骂道:“你舍不得主人,我就舍得儿子?好好,你贪着,你占着,我不要了。就让我连个念想也没有吧!”说着起身要走,感觉被什么扯着。一回头,乐乐咬着她裤腿。已经松开衣服。脸上的绒毛都是湿的,高夫人捡起衣服。将乐乐紧紧抱在怀里。
乐乐嗅着熟悉的气味,安心了。
高夫人将高选的衣物和房间都收拾起来落上锁,厚重记忆的锁在一墙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冬日里的太阳耀眼,却没有一丝温度。沈瓷扶着高夫人摸着她手心都是凉的,低声嘱咐:“天冷了,您也要多穿的衣服才是。”
高夫人略带欣慰的看着沈瓷,“看着你也过的好,我也安心了。我不想劝你命苦如何,都是这吃人的世道逼得。你想的开,是好事。”
沈瓷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种同情的眼神和温柔的示好是她不能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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