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认识你。
在这个年代,没人想认识别人。从内心里发出的怕生,不愿意和外界交流。冬天的阳光和没有阳光一样的冷。
肚子空荡荡的,眼睛眯着,感觉像是睡着了。
我是被人给踢醒的。
看他们的穿着似乎是官府里的人。
“呦,小崽子,瞅你爷爷干嘛。”说话的是个瘦弱的小兵。
“跟他啰嗦什么,绑了就是。”
我没有理会他们,他们就用绳子把我捆了起来,推搡着我。我被关进一间用木头搭建的简易监狱里面。
屋子里同样被呆着几个人,都是瘦的跟骨头架子一样的饥民。
大家各自缩成一团,靠着自己认为安全的角落里面,有的半闭着眼睛,似是在享受着一刻的不被风吹的安宁。
晚上的时候,小兵抬来几桶菜汤,吼着,“出来吃饭了,明天好出气力干活。”
周围的人,像是突然活了过来,疯抢着,围着木桶不动。
“急什么,有的吃的。”小兵发现他吼着没有半点作用,抽出鞭子,啪啪的打着在桶边上的人。
这些人完全不理会鞭子的疼痛,依旧围着木桶。小兵抽了几下,便索性放开声大骂起来。终于还是打了起来,排在后面的人没有抢到汤,便打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因为刚抢到一碗还没喝到口,就蹲着猛喝。
本来就稀少的汤水,撒了一地。
我冷眼看着,我在想,是否过个几天,我就成了和他们抢汤的一员。那些年纪轻有些力气的,终是抢了一些,然后又缩了回去。没有抢到的又是一通骂,围着木桶转。小兵们又是抽打起来。
最后还是安静了起来,大家又缩回了原地,有些受了伤的偶尔哼唧俩声,发现也没有人管,就没有声音了。
我像是从一个世界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认得了。
或许,他们已经不在想事情了,他们只是出于本能的想活着。
一晚上,风呼呼的灌进来,迷糊中似乎还下了雪,冷的很。第二天早上,天还麻麻亮,看管的士兵们就把我们喊了起来,有几个,喊了半天也没起来的,被他们拖着出去了,他们的身体就像是木头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或许,死了吧。
外面果真是下着雪,白花花的铺满了地面。
原来是重修城墙,这些兵将们,前方打了败仗,逃到了这里,想将城墙修补一番,在打一仗。
只是工程量实在浩大,就捉了我们这些流民来冲当劳力。大家麻木的听着差役们指挥,不停的搬送着石头上城墙。
几日下来,总算是城楼高了几尺。但是这天气并不是很好,一直没有放晴,牢里面,每天都有人被抬了出去,最后满满一牢房的人,最后只剩下了五六个。
今天终于是吃了一顿饱的。也认识了一个人。他是从另外一个牢房里搬过来的,听说是他那个牢房里的人全死完了。
他说他叫亦,也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姓氏的人。我们不算是投缘,也纯粹是我发现他是这些流民中唯一的一个正常点的人。
大概,我在他的眼中也算一个正常点的人吧。
因为,我们不会去抢食。小兵们把汤桶放进来的时候,只有我和他坐着不动,等着其他人吃完了,我们在上去。
虽然难喝极了,却好歹是食物。
晚上,他凑了过来,问我,“问你一个问题。”
“恩,你说。”
“你们正常人,就是这样生活着吗。”
我看了他良久,“你觉的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像一个正常人活着。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跟我说,我不正常。”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如果以后开一个茶馆,请一个说书的,每天喝着茶,听着书,估摸着那算是正常的生活吧。”
“茶楼是什么地方。”
“就是,闲的没事的人,喝茶的。”
“有这样的地方啊。”
“有的,以前我经常去喝茶的。”
“那怎样才能开一家这样的茶楼。”
“首先得有一笔钱,然后租一个像样一点的房子,然后一个得有个像样点的城市。”
“好像很难的样子。”
我想了又想,好像是很难。我又问他,“你以前是干嘛的,怎么连茶楼都不知道。”
“我以前,只知道听师傅的话,练武,接任务,杀人,然后接着练武,接任务,杀人。”
他说杀人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是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你呢。”他又问我。
“听别人说,跟你一样。”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我才发觉,为什么我和亦能说的上话,因为,我们从本质上,是同一类人。
“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然后我逃了出来。”亦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在地上乱画着。
“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呢。”我问。
“我,我也不知道。”
“他是个女孩子吗?”
“恩,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孩子。’
“你一定很想她吧。”
“想,要命的想。”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说,“亦,我们逃走吧,我们去想办法做一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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