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正中央位置,原本应被歌女舞女们占据着的空地,此刻摆放着两张精雕细琢的檀木小案,一左一右,遥遥对立。
案上铺着宣纸,纸边的笔、墨、砚依次排放,端正齐整。
谢君兮早早占了一边,跪坐在案前,裙角整理得一丝不苟,上半身挺得笔直,像极了一截竖立的笔杆。
单看她这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众人都能感受到几分风雨欲来的气势。
这就是自信带来的无形气场,全世界都会为之让路,但自信并非空穴来风,显然在诗词歌赋之上,谢君兮的造诣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尤其是当谢君兮的目光落在了近处站定的齐明殷雀二人时,后者只觉得连呼吸的风都有些凝滞。
齐明甚至感觉边上的殷雀身子都有些微微颤动,转眼看去,她的脸上仍旧一片平静。
可眼尖的齐明,轻而易举地便将她隐藏在袍袖的阴影之下,那一双攥得有些发白的拳头看在了眼里。
诗词歌赋什么的,从来就不是她的强项……说不是强项还是抬举她,齐明估摸着对于殷雀来说,能识字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什么诗词歌赋,一个字一个字拆开了看,她能理解,放在一起看……卧槽,这什么鬼?
由此可见,即使一贯淡定如殷雀,在踏入了某个未知的领域时,也会本能地感觉到紧张。
想到这里,齐明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然殷雀拉自己上来的初衷,只不过是身边多个人,多少也能有底气……至于这个人是谁,完全不重要。
不过既然这职责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不做些什么也好像说不过去。
况且……
谢君兮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本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请坐。”
谢君兮拂袖开口,目光如水,瞳孔一动不动,平视前方仿佛没有看向任何一人。
但齐明分明感受到,有一道平淡的目光正落在了自己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什么随处可见的物什一般,不带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老实说,齐明并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尤其是当自己成为了被打量的目标之后,这样的排斥感就愈发的明显。
然而不等齐明稍作异动,谢君兮已然收回了目光。
殷雀正要迈开步子,忽然觉得袖口被人一拉,步子一滞刚要皱起眉头,回头一看,却见着了齐明那副满是无奈的脸。
“你干嘛?”
当着众多人的面,殷雀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神识传音问道。
“我干嘛?倒该我问你,你想干嘛?”齐明哭笑不得地同样神识答道。
“我……”殷雀刚想回答。
“你真就想拎着那三两首破诗,去和谢君兮比试?”齐明脸上的无奈神情更深。
他原以为殷雀的创作水平已是他所能接受的极限……万万没想到,老塔和苗大喵更是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下限。
一个荒人殿弟子,一个苗家后人,都是名门之后,写的都什么破玩意儿?
什么“喵儿要尊严,喵儿要刚强”,什么“圣人说得好,圣人说得对”。
偏偏三个蹩脚诗人臭味相投,彼此引为知己……齐明已经彻底不对这群人的文化水平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眼看着殷雀无知无畏的上台,齐明又怎么可能真让她当众出丑……
虽然齐明这会儿已经开始严重怀疑,这万妖国上下的文化水平到底超没超过小学两年级……但为了保险起见,齐明还是果断叫住了殷雀。
“不然呢?”殷雀奇怪地看了齐明一眼,“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齐明仔细想了想,决心用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说服殷雀。
“这样的比试,比的都是即兴创作,都是临时圈定一个题目,然后再当众作诗,你准备的那几首都派不上用场……”
“这样啊?”殷雀皱眉,“那怎么……”
“换我来吧。”
齐明忽然松开了拉住殷雀衣袖的手,还没等殷雀反应过来时,施施然一步跨出,径直越过了殷雀,大步走到了谢君兮对面那张檀木小案之前,如后者一般跪坐下来,理了理衣领,轻吐一口气。
当殷雀回过神来,再想阻止齐明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明云淡风轻地一挥手,自信满满的朝着谢君兮说出了三个大字:“请赐教。”
……
“你疯啦?”
殷雀三两步来到齐明身旁坐定,刻意压低了嗓音,满是惊诧地问道。
“你才疯了呢……”齐明白了殷雀一眼,提笔蘸墨,气定神闲地打量着案上空白一片的纸张。
“你会写诗?”殷雀仍旧一脸不信的模样。
“略懂……嗯,比你那个略懂的程度,还要略懂一些……”
殷雀仍旧不信,齐明也懒得辩解。
这会儿他的脑袋正以每秒四万八千转的速度飞快地运行着,搜肠刮肚般翻找着前世那短短二十五年的记忆。
眼下这场比试,一群老学究交头接耳一阵议论,最终给出了一个相当宽泛的简单题目:四季。
春夏秋冬,任择其一。
但显然,如今正是冬雪时节,选了春夏秋,都不够应景。
那便只剩一个冬了。
冬天是个神奇的季节。
古往今来,被文人骚客们写得最多的是春秋,夏其次,冬居最末。
齐明认为,应该是天气太冷,诗人们钻着被窝不肯起床,干脆就懒得写诗……
譬如陆游那一首《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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