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任谁也不会想到,曾经叱咤天罗城千年之久的天罗八将之首,分水将军碧玉歌,早在十年前便香消玉殒,仅有一缕残魂仍寄托在了通天塔里。
如今总算重见天日,以灵魅的身份在天地间行走,却也改了相貌换了姓名,故人相逢应不识,往事回首尽成空。
殷雀的讲述虽然语焉不详,许多地方都是一语带过,齐明前后脉络一捋,也拼凑出了一段完整的往事,听得他一阵唏嘘。
事到如今,再让他怨艾……那些话都已经说不出口了。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立场指责殷青丝隐瞒自己灵魅身份的举动……何况她从头到尾也并未隐瞒,只是没必要与齐明说个明白罢了。
无论她是真是假,有自由意志又或者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傀儡……正如殷青丝所说的,她也仅仅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至于齐明怎么想怎么做,与她没有半分相关,更无须对此作出解释。
眼下摆在齐明眼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与殷青丝的关系?
平心而论,他的确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尽管这很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齐明并不愿意放弃这一段弥足珍贵的友谊,但也不愿意对一个机器添注太多的感情……哪怕这个机器很高级,拥有过去的感情拥有过去的记忆。
但始终是机器。
这个问题,齐明想不明白。
但好在,如今并不仅有他一个人在为此而感到烦恼。
“抱歉,之前不懂你说的这些……”
“没关系,说出来……也挺好的。”殷雀的神情已经缓和了不少,眉梢的冷峻之意这会儿已经消褪了大半,难得地挂上了几许思虑和忧愁之意。
“所以你不敢和她见面,是觉得心中有愧对么?”齐明深深地叹了口气,“毕竟是她用命救了你……”
“对。”殷雀很是坦然地应承道,“这十年来我每一日每一夜都在后悔,原以为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弥补过失……但如今再见她一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我仍不敢面对。”
“你迟早要见到的。”齐明轻轻叹了口气。
“那就再迟一些。”
……
殷雀走了。
临走时还给齐明丢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这十年里,殷雀除了一边苦修之外,另一边也一刻未停地在追查着十年前那一场埋伏的蛛丝马迹。
毕竟这一场打得她措手不及的偷袭,也是导致后来殷青丝陨落最直接的原因之一。
十年追查,再加上她如今被尊为了朝歌将军,手中能掌握到的资源早已今非昔比,事情很快有了眉目,许多当年追查不到的讯息,如今都一一浮出了水面。
然而当年所有的线索指向,在经过其中一个共同的环节时,统统出现了断层。
断层所在的位置,恰巧便在朱后宫,之后的一切讯息都变得空白模糊,言辞模棱两可,就此断了线索。
显然,是朱后宫的上层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后来人将当年的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后来人”所指的,除了殷雀还能有谁。
并且由于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分水将军的陨落,就连邪蛛后都不得不出手掩埋了当年的真相,这就导致殷雀的追查变得愈发地困难重重。
然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朱后宫里……其中的意味也就不言自喻。
齐明仍旧不太能理解殷雀临走时的那副复杂莫名的神情。
朱后宫如此待她,但她却仍旧愿为其付出生命。
这种行为,齐明一般称之为神经病。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偶尔这样的行为,的确值得尊敬。
……
夜尽黎明。
当太阳还尚未升起,只是在东方的地平线上稍稍地透露出了那么一丁点儿暧昧的光芒时,万妖国经过整夜的狂欢后,此刻街道上已经逐渐冷清。
对于作息各异的妖族中人而言,白天黑夜同样喧闹,唯有这一刻清晨还算得上平静。
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漫步着一个正逐渐向着青年模样过渡的半大少年的身影,冬日捎带着冷意的晨风吹打在他的脸上,仿佛整张脸都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一身素白色的武者劲装,满大街都是这样的打扮,毫无辨识度可言。
然而若是定睛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人的脑袋靠后的位置上,竟还顶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紫葫芦,小小巧巧,藏在了他简单梳起的发髻之中,若不注意极易忽略过去……
种种特征结合一看。
是齐明,没谁了。
“我说,你能不能从我头顶上下来?”齐明边走边道,“看在你今天要立功的份儿上,我允许你装逼……但请不要过分。”
“自己飞着累啊。”紫葫芦轻轻一抖,旋即响起了桀那满满理所当然语气的回应。
“那真是巧了,顶着你到处跑,我不仅觉得累,还觉得非常羞耻。”
“我觉得跟某人合体人葫合一更羞耻。”
“嗯……坐稳了,别摔着。”
齐明沉吟片刻,最终不得不在桀强大的威胁之下败退,毕竟形势比人强,三天前在蟾宫会口出的狂言,也差不多到了快要履行的时候了,今天还真得仰仗桀的偌大本事。
大战在即,齐明说不紧张……自然是不可能的。
否则他这会儿也不会出现在这条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进。
但风雨欲来之际,在面对着暴风雨前的最后一刻宁静,齐明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反倒有
喜欢不要叫我七娃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