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峻的眉山之巅,一条纤细的身影已在此傍惶了一天一夜。
她苍白的面色,没有焦距的视线,以及颤抖的双手,一切都在向苍茫的天地,呈现她极度恐惧的心理。
她一次又一次抬起无助的双眸,仰望苍穹,带着疑惑带着不解,无助地轻问“丁香,难道你真的已到了走投无路濒临绝境的地步吗?真的吗?”
暮色渐渐下垂,黑暗迅速从四面八方向她笼来,就着昏暗的天际,她恋恋不舍地环顾着眉山的葱葱翠翠,其实,她多不想走这一步啊,她一向那么胆小,活了十九年,面对那么多的冷言热讽,从没跟任何人还过一句嘴,而现在,却要做出如此骇人的举止——跳涯,唉,有人会了解她的心情吗?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握紧右手,手中一卷发黄的纸卷,已几乎被她捏断,她慢慢向涯边走去,颤颤畏畏地立在涯边,低头的瞬间,一阵无名晕眩象流星,在她脑中猛然闪过,她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几步,因惊恐,腿软得有些站立不稳。
她再次问自己“丁香,真的必须走这一步吗?你可是农大的高材生啊,怎能相信庙里那些老和尚的胡言乱语呢?”
可是,她还有得选择吗?
自小她就是被人唾骂的对象,因为她私生女的身份,因为她出众的资色,因为她胆怯逆来顺受的性子,记忆中,好象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唾骂的焦点。
她没有辩驳的胆量,也没有抗议的权力,因为从她外婆恨恨的责骂声中,她明白,自己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不仅害死了难产的妈妈,还气死了外公,特别当外婆带她访观求庙,得知她是所谓的“无情灾星”之后,看她的眼神就越加厌恶。她也越加的胆小卑怯。
不知是上天在捉弄她,还是她真的如和尚道士们所言,是什么灾星降世,在她八岁那年,外婆突然意外身故,自此,她连一个安稳的栖息之地,也难以维系,象皮球一样被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无情地踢来踢去。
她屏息小心地生活在一个个白眼之中,忍受着种种非难,还要悄悄为身边每一个人虔诚祈祷,祈祷他们延年益寿,幸福健康,生怕再有什么祸事,扯到她的身上。
但,越担心越害怕,事情越是层出不穷,首先,舅舅得了不治之症,而姨夫,竟然在一次醉酒之后,不知怎么睡在了她身旁,那天清晨,姨母和表哥尖锐的骂声,第一次将她的心真真正正撕碎。
可怕的回忆,一幕又一幕在丁香眼前闪过,回忆的力量使她重新移到了涯边。
面对黑黝黝的山涧,记忆将她拉回到最后一幕。
考上农大的这一年多时间,本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不再有冷眼,不再有恶言,她可以静静地,守护着自己脆弱的心灵。
然而,就在她以为摆脱一切恶运之际,却突然莫名其妙被人扣上勾引导师的污名,这一次,她彻底认了命。
几个月的时间,她走访了好几处知名庙宇,请教了好几位知名高僧,结论如出一辙:数千年之前,她已是一个被诅咒的灵魂。
她的情毁灭了一个王族,一道血咒,咒尽了她的生生世世,每一生每一世,都将过得凄惨孤独,痛不欲生。
而破解之法,也唯有一条:就是——从眉山之颠跃入山涯,然后,到一个未知国界,寻找一个能令她掌心中,心形胎记变黑之人,亲耳听他说一声“对不起”,血咒自此便会消除。
郎郎乾坤,听到此种荒唐言词,丁香第一直觉便是,一定是有人要她死无葬身之地,编出来的,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会身不由已地相信呢?
特别是昨天,当眉山道长递给她一副画卷后,她更陷入一种灼热的梦想之中,或许……,真的有这样的事呢?置之死地而后生,大约就是她这种人的真实写照吧?
为了,今生之后千万次的生死轮回,她有必要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有必要。
想到这儿,丁香再不犹豫,抓紧手中的画卷,闭上双眼,象运动会上跳水健儿一样,用力纵下了山涯。
彼时,天上,一片星光灿烂。
跳下山涯的一瞬间,听着耳畔急促尖啸的风声,丁香忽然如梦方醒,她哪里是在求生,分明是自寻死路啊。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已骗自己,是在为痛苦的生活寻求解脱,为恐怖的死亡寻求充足的借口。
可是,现在明白了又能怎样呢?
随着急速的坠落,她用力闭上了双眼,右手始终紧握着那卷画卷,面对绝望,也不肯放弃最后那丝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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