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容易相信自己的眼睛,玲珑已经躲到白景媛身后,扯着她的衣角,似乎希望她赶快离开这儿。
白景媛看了看身边的李智辰,他也正盯着她。
“小姐,要我出手救他?!”李智辰微笑着问道。
白景媛没有回答,她又把视线移向了那个挨打中的乞丐。比起这乞丐,她觉得自己毕竟还是幸运的,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也沦为乞丐,是否还有勇气生存下去。
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那时她的父母亲还在,她也还是那个集百宠于一身的小郡主。那时候她很挑食,有一次摆了满满一桌的饭菜,她却吵着要吃红豆糕,还故意耍脾气不吃饭。父母拗不过她,只得吩咐下人立刻赶制,事情才算了结。
可是第二天,母亲买了一袋馒头,带着她来到一个破屋子前,那是一间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的房子。白景媛当时不相信这样的屋子还会有人住,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那儿,可母亲却拉着她走了进去。那样遮不了风,挡不了雨的地方,不仅有人住,还住着十几个人,十几个像她一样年龄的孩子。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他们的衣服是“七彩服”,每一件衣服都是由不同的衣服拼凑而成的,甚至好多人连这种“七彩服”也穿不着。一个小女孩突然跑了过来,跪在他们面前,拉着她母亲的衣角哭求道:“求求您,救救我弟弟吧,他快饿死了!求求您了!求求您!……”声音是沙哑的,那女孩不知道流了多少泪,眼睛早已红肿了,还带着厚厚的黑眼圈。她边哭泣边磕头,一个十岁的小女孩除了磕头求人,她已经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救回自己的弟弟。
母亲赶紧扶起了小女孩,拿两个馒头递给她,她绝望的双眼瞬间充满喜意,就像一个在沙漠的人突然看到绿洲一样。那女孩盯着她母亲,眼里满是激动的泪水,满是感激之情,她迅速跑到了弟弟身边,扶起奄奄一息的弟弟,把馒头撕成一片片递到他的嘴里。
其他小孩子也赶紧围了过来,她看着母亲把一个个馒头分到那些小孩子的手里,沉静的屋子立刻充满了欢声笑语。这样普通的馒头,他们虽然不是第一次吃,却也算得上是一顿美味佳肴。人若是饿到了极限,也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了。一个人之所以挑食,那是因为他的生活过得太好了,没有真正尝过饥饿的味道。
母亲带着她离开了屋子,离开那间破破烂烂的屋子,进去的时候她没有说话,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话。可她的心境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从来不吃馒头,因为她觉得馒头是肮脏的东西,没有人会吃那样的东西。可那一刻这样“肮脏”的东西却让那些小孩如此欢乐,甚至还救了那个男孩的命,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想法是错的。她觉得心里好难受,觉得委屈,为自己,为那些小孩,又或许是为母亲。
一个小女孩拉着一个小男孩追了上来,跪在她们面前拼命地磕头。白景媛认得那就是刚才向她母亲哭求的小女孩,跪在她身边的就是刚才那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他们这是在感谢救命之恩。年幼的她已经被深深地触动,她满眼泪花,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悔悟。她突然抓起母亲的手哭泣道:“娘,景儿以后再也不吃红豆糕了,娘要景儿吃什么景儿就吃什么……”
时隔多年,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一幕,那一刻也完全改变了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蛮横无理,也不再经常闹小脾气,渐渐地她学会如何理解别人,成为父母亲心中那个聪明乖巧的好女儿。
“住手!”李智辰突然大声吼道,伙计们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看着他。
李智辰继续道:“我们家小姐不喜欢看你们欺负人!”
他看了看白景媛继续道:“请问他究竟犯了什么事,诸位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领头的伙计道:“这臭乞丐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这些天老是来我们凤阳酒楼偷酒,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十几次了!!”
“就是!非打死他不可……”其他的伙计也忿忿不平。
李智辰道:“你们是凤阳酒楼的人?!我是白龙门的李掌柜,和你们的王老板也算老朋友了,这里有一百两银子,就当是抵偿他这些天偷的酒,诸位看怎么样?!”说着便掏出一百两银子,递到他们的面前。
领头的伙计看看其他的几个伙计,犹豫了一下接过银两,招呼大家离开了。
人群也渐渐散去,白景媛慢慢走到那个乞丐身边,可没等她走到身边,他便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白景媛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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