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峰今年二十,基本上是骑在兄长齐福背上长大的,两人感情非常要好,三年前,哥哥续弦不久,他机缘巧合之下去了程府替九爷管理马匹,每年回来一两次,去年兄长过世,他悲痛万分,急急地赶回来奔丧,连哭了几日,真是闻者伤心,莫不赞他兄弟情深义重。
算来有近一年没有回家乡了,他一路风尘仆仆,下了牛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村口晒谷场,他的包袱里,有孝敬爹娘的银子和补品,有给侄女麻丫带的零嘴和小玩意,还有给嫂嫂的尺头,他满心欢喜地回家来,忍不住昂首阔步,喜笑颜开,一抬头却看到了什么?
那个柔弱娇怯的嫂嫂,居然独自住到了西坡上,跟一个陌生男子拉拉扯扯,一时嗔一时喜,那明媚的笑容都不曾给予过齐福——她的丈夫,却偏偏让别的男人得了去!因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这时候,他竟然看到那个年轻的男人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拳头攥紧了,想起去世的兄长齐福,一股怒火直冲心头。
他记得清清楚楚,薇娘当时瘫倒在他兄长的灵前,哭得双目红肿,神色却不是悲痛欲绝,反而有种解脱感及对未来无法预计的恐惧,她哭的是自己,并非她的丈夫。他也听说过嫂嫂在他家过得不如意,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兄长过世才一年,她就开始公开与男人打情骂俏了,他无意拘她在齐家一世,既然她不愿意守着了,远远地嫁了便是,何必在齐家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与人勾搭呢。
见嫂嫂似是发现他了,他狠狠瞪了一眼,转身大踏步朝村子里去了。
齐氏夫妇正准备煮午饭,听几个小屁孩大声叫着报喜,说是阿峰回来探亲,两口子高兴得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迎了出去,见儿子又长高了不少,禁不住泪湿眼眶,齐老太连声责怪: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儿,让你爹接你去,还没吃饭吧,你先歇着,娘给你弄碗面条垫垫底。”边说边抹着眼睛去了灶房。
齐峰与父母久别重逢,喜上眉梢,把刚刚在晒谷场看到的不愉快统统压下去,放下行李,与齐老头一起回了堂屋坐定,闲话家常。不多时,齐老太端了一大碗面条来,上头还卧着三个金黄的荷包蛋,香气四溢,忙笑道:
“娘做的鸡蛋面最是香了,我一年没吃到,可想了。”一句话,把老太太哄得笑开了花,坐在一边看儿子稀里哗啦开吃,又想起死去的长子,眼眶儿又红了。
齐老头问道:“这时候非年非节的,回来做什么,可是程府有事?”
“程九爷伺养的马匹专供镇南将军作战用,如今天下太平,南方无战事,马匹需求少了,王爷让九爷最近半年暂缓上贡,马场上便空闲了一些,九爷又听说,我这入秋要去贾家请期,便放了我半年假,待娶了新娘子过门,再一起带去程府。”说到后来,颇有些扭捏。
“贾家姑娘去程府也有差事?”齐老太好奇。
“那自然是有的。程府老太爷虽然是老国公爷一母同胞的弟弟的庶子,非嫡非长,但膝下程二爷、程四爷都在京任职,三爷与五爷放了外任,只剩大爷、七爷、九爷在府上,子孙出息,家大业大,府里婆子丫鬟都好几百人,谋个差事当然不成问题。”
齐老太喜出望外,忙问:“那你瞧麻丫成么?她虽然年纪小,但聪明乖巧,一定能讨主子喜欢。”
齐峰一愣,下意识地答道:“那怎么行,咱家缺钱得厉害吗,怎么打起麻丫的主意来了,她是大哥唯一的骨血,怎能去程府当奴作婢?”
齐老太讪讪地道:“你在程府又不是签了身契的,算是长工,麻丫也可以啊,我又没说要卖了她……”
齐峰打断她道:“娘,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事没那么容易,你还是别想了——哎,怎么还不见麻丫出来呢,我都回来好一阵子了。”
齐氏夫妇立即张口结舌,犹豫了一下,忙把请刘仙姑扶乩得到仙人指示的事情说了,其余如苛待薇娘母女、意图给麻丫裹脚之类的反面行为,避重就轻地一笔带过,说毕用眼角觑他,十分惴惴不安,见儿子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无发火,便放下心来。
这时村里的人已听说齐峰回了,陆陆续续地过来看他,打听些外面的花花世界,家里顿时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不断,齐老太忙着端茶倒水,连瓜果盘子都摆了出来待客。
这时,外头传来苍老的一声:“峰哥儿真的到了?”齐峰一看,原来是齐太爷一步三颤地进来了,浑浊的老眼里写满了欣喜,扶着他胳臂的是一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浓眉大眼,英气勃勃,仔细一瞧身材打扮,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正是那个与薇娘纠缠不清的陌生男人!
他强压下怒火,奇道:“这位小哥面生得很,不知——”
“这是齐太爷的孙儿,名讳上登下科,你可以称他为宋叔父。”齐老头热心地介绍。
什么?还是叔父!宋登科是吧,你若再不老实,我能送你登天!齐峰替自己过世的兄长鸣不平,只是碍于人多不好发作,他向来性格沉稳,跟惯了九爷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于是笑着一一招呼,客套了一番。
待村人散去,三人又吃过中饭,齐老太把儿子领到西厢房,边开锁边说道:
“我的儿,这虽是你哥哥以前住的屋子,但家具摆设俱在,趁你如今来家,仔细瞧瞧少些什么,都一一添了,再将这几间房翻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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