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向南?她不知道。姐姐的歌声忽然在脑海中响起,遥远,又绝美异常。“归兮归兮,击鼓其镗,众兵向北,我独南行——”玉啄骨哽咽地跟随那个声音唱道,可事实上却又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泪水滑落风中,她冷得觉得自己骨头都结了冰。
前方一条江水滔滔东逝,水面在月光下闪耀着冷光,她落到结冰的河滩上,跪倒在地,胃里一阵翻搅,趴到江水边就是一阵干呕,接着又是难以平息的咳嗽。
火光、烟尘、血,不停地在眼前摇晃。身子失了力,就像一团麻袋般绵软。心像被掏空了,她无助地将手抠进冰下的碎石地,抓取到的只有湿冷的泥沙。
她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情绪,用袖子抹了把脸,可待她回头去看时,本应在她身后的萧斌却不见了。他去哪儿了?她茫然地四望,站起了身。他受伤了,她不能不管他。玉啄骨跑进月影斑驳的树林里,可却找不到他的踪影。
他不是身上中了很多剑吗?怎么会没有血迹?她又跑回了江边,焦急地沿江边寻找,依然无果。怎么可能?难道她以为自己拉起了他,将他带出了杀阵,可事实却并没有,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幻觉?
玉啄骨紧盯着自己沾满血的手掌,身子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她颓然地拖着步子,继续沿江边走着,但却再无目标,只如行尸走肉。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江水里似乎漂过一个什么东西,她一警觉,飞到空中近前查看。
是一个人!玉啄骨立刻俯冲下去,不管不顾,身子泡进刺骨的江水,奋力捞起那个四仰八叉顺水漂流的家伙,然后飞回了岸上。“萧斌,萧斌!”就在她急切地呼唤,将那人翻过身来时,才发现那不是他。
躺在地上的男人满脸煞白,浑身湿透,但嘴里依然散着一股酒气。他徐徐地喷出一口水来,接着撇过头去笑了,就像捡着了什么宝贝似的傻乐。玉啄骨像块石头一样怔在风中,盯着他的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醉逍遥?”她拍他的面颊,拍了好久,才终于把他弄醒,眼睛开了一条细缝。
“你是谁啊?”开口第一句,他不耐烦地问她。大概是被人强行从美梦中拽出,心里不大高兴吧。可说真的,就他那样泡在江水里,不被淹死冻死就够不错了,还能做什么美梦啊?
这之后,他终于认出了她。玉啄骨捡了些木柴,在林子边生了个火,好让两人都烤烤,烘干衣服。
“你身上这衣服,挺不错嘛。”醉逍遥冲着火堆翻着手,醉眼朦胧地打量了她一番说,“不过这时辰,你跑这荒郊野外来,要做什么啊?”
“反正不是专程为了来救你。”玉啄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现在,自己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我又不需要你救,你这是多管闲事。”醉逍遥大着舌头说,“我躺水里可舒服了,你硬把我给拉起来——”
“那你别烤火了,我再把你扔回去?”她盯着焰苗,幽幽地提议。
醉逍遥解下腰间湿漉漉的酒袋,摇晃了一下。“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仰头喝一口,问她道。
玉啄骨吸了吸鼻子,转头看他。“问你个事——”她目光描绘着他脸的轮廓,抱着一丝期待问,“你还认得什么人,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吗?”
大叔摇摇晃晃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和我?”他笑了笑,接着仰头看天,“这世上哪还会有和我长得像的人?就是有,也早死了。”
“你在说你的亲人吗?”玉啄骨低头沉思,“亲人以外呢?难道从来没遇见过长得像的?”
“你见着什么人和我长得像了?”他看向她的眼睛,回问她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总梦到他,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他,可是——”说到这里,她又发起了抖来,“就在刚刚他陷害了我,他害我杀了一个人。”
“你杀人了?”醉逍遥皱了皱眉,“怎么杀的?”
“用剑,一剑刺穿了胸口。我以为那是一只妖。”
“人和妖,你是怎么搞混的?”大叔显然有点困惑。
“我也不知道。”玉啄骨又摊开了手掌,手上的血迹已被江水冲刷,了无痕迹,“这一晚上,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一场可怕的梦。我在想,要是这些全都不是真的就好了……”
她说着,眼神飘忽了起来。“也许确实都不是真的,全都是我搞错了。说不准我到现在也还在做梦,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就在这里碰到你?”她怀疑地看向醉逍遥,就像期待着他赶紧在自己眼前幻化消失一般,“明明我之前救过一个人的,可他却消失不见,我想我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到现在为止,没有一样东西,我是能够确定的。”
玉啄骨困惑而难过地埋起了头,篝火刺鼻的黑烟随着风向变化而吹向她,让她又一阵不适应地咳嗽。
醉逍遥往火里又插了两根折断的枯树枝,把火堆架高了些。“谁能真的知道自己此时是醒的,还是在梦中,还是在梦中的梦中呢?”他笑着说,“活得越久,你就越会觉得这人世间就像是一场梦。梦醒时分,大概也就是驾鹤西去之时了。”
玉啄骨擦了擦眼睛,重新坐直了身子。“知道地火山吗?”他问她道。
“地火山?”她看向他,“知道。上古三皇之首的风祝,就是从那里带回了神乌。”
醉逍遥又喝了口酒:“据说那里是生灵诞生之地,也同样是所有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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