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出门在外,陆锦早就明白,御马飞驰只是看起来很美而已。烈风和灰尘此时不过等闲事耳,马蹄下溅起的沙石才是让她痛不欲生的元凶。细碎的沙砾借着风势打在脸上并非如同刀割,而是像把整张脸放进碾子里碾磨一样的痛苦,其中不时地夹杂着的稍微大一点的碎石子更是让她双眼紧闭生怕一不小心就瞎了。
幸好这度日如年的感觉没过多久,她身下那匹马的速度就渐渐慢下来,发现她的窘境的欧阳克将她提起来,给她重新摆了个坐在马上的姿势。陆锦松了口气,好了,这下最少摆脱那些危险的小石子了。
虽然只是一会儿,但陆锦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已经变得灰突突而且东一道血痕西一块淤青了,居然看起来比被欧阳克揍的时候还要凄惨三分。
欧阳克犹豫了片刻,从行李中取出水囊打湿手巾,塞在陆锦手里,“你若是想跑,那是绝无生路的。”
陆锦拼命用眼神表示自己比他还明白这个道理,且努力表现得更加含情脉脉一点,可惜脸上实在太疼,里外肉皮都被风吹得僵住了,要有所表现,难度比在客栈时大了不是一点点。
欧阳克在陆锦肩上后心前后腰等地方的要穴上推拿了片刻,陆锦才感觉身上的血液又慢慢流动了似的,感觉全都回来了。
她用湿手巾慢慢地擦着脸上的血污,痛得丝丝抽气,含糊地问,“我们去哪?”
欧阳克皱着眉看着,沉默片刻才道,“你想让我同你去蒙古杀的铁木真,是谁?”
陆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是蒙古乞颜部的可汗。”
欧阳克又问,“你同他有仇?”
“我从未去过蒙古,与他并无任何私仇。”陆锦知道欧阳克只会更加奇怪,可她该怎么解释金人快要完了,蒙古人即将崛起,与他们合作驱逐金人的南宋只是在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蒙古人憨厚热情好客,可他们也同时野蛮凶残举世无双。他们的战争不是征服而是毁灭,他们需要的只是把别人的土地变成放牧的草场,把所有别人变成死人或者奴隶。他们对不同部族的蒙古人是这样,对金人对宋人也是这样,后来对欧洲人还是这样。
再过几十年,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西域还是中原,蒙古人所过之处,十室九空白骨遍地,汉人几乎灭族以至于千年之后无数人高呼“崖山之后无中华”。
可欧阳克不是什么热血当头的仁人志士,他甚至是个政治投机者,现在也不是个好时机,就算想向他灌输蒙古人的危险,可是有什么用呢?
这样想着,陆锦只问,“我们去哪?再不走黄河帮的人就追上来了。”
欧阳克沉默了片刻,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道,“去蒙古。不过直接北行人烟稀少太过显眼,而且我们也不认路。先去张家口,寻了向导再北上。”
陆锦呆了一呆,道,“你、你不回西域吗?”
欧阳克只是看着她。
猛然想起自己这时候是个恋爱中的少女,她连忙补充道,“你孤身一人,总是不安全……”
“会骑马吗?”欧阳克打断她。
陆锦点点头,又摇头,“不能太快。”想一想二人处境,又补充,“也可以试试快马,反正没摔过。”
欧阳克无奈地撇了下嘴,伸手,“过来。”
陆锦呆了一下,顺着那只伸到眼前的手向欧阳克望去,这男人一贯华贵从容,即使身为她阶下之囚时也总是尽力保持风度,也幸好他修眉俊目,粗布陋衫也穿得自有气度,被打得眼青嘴肿时也难掩五官之周正。这时白衣广袖,风扬衣摆,雍容中更有一种洒脱气派。
他这样的人……谁能想到竟有那样卑劣可耻的行径呢?这样的人却要带她逃走,难道竟真信了那些鬼话吗?
欧阳克微微皱眉,显得更加傲慢,“怎么?”
陆锦默默垂头,顺从地将手递上,被欧阳克拉着腾空而起又安然落坐在他身前,瞬息之间,她向自己说:
若果真假戏真做,那你不如去死吧。
一马负两人,一马负食水,虽然路上不时两马交换,可这两匹马并非千里良驹,到了傍晚就都跑不动了。
二人挑了个稍微避风的地方,欧阳克指使陆锦,“去捡两根柴火来。”
陆锦放眼一望,只在西边发现一丛低矮的灌木,虽然此时正当夏末,灌木都是生机勃勃饱含水分的,可地上也说不定能捡些枯枝败叶。她低头看看自己白白细细的手,除了练剑写字磨出了几块茧子,这双手十六年来过得可真是养尊处优,“没有工具吗?”
欧阳克讽刺的看她一眼,“快去。”
她手中无剑时就是个战斗力5的普通少女,手中有剑时立刻化身杀伤力max的怪兽。自落入欧阳克手中,莫说师父给她的软剑,连根稍长的簪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待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陆锦叹气,认命地向西走去。
戈壁上风大,那从灌木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饱满,陆锦从地上捡了些散乱的枝叶,才细细一捆,绝不够烧一夜,她又将主意打到那些将落未落的枝桠上。
伸手去掰的第一枝就狠狠地刺了她一下,陆锦看着冒出血珠的手心,明明只是微小之极的伤口,既不太痛也没流多少血,可即使面临生死关头也能冷淡以待的陆锦却忽然沮丧起来。
不久之前她还能和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丘处机杀得难分高下,可现在连捡柴火都做不到。陆锦扔下柴火呆呆地站着,看着自己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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