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充分的……”他几乎咬着后牙槽说道。她做得是够充分的,知晓真实的证据收集不到,知晓就算收集了也不能公之于众,竟然直接将主谋说成史光臣,并以蒋世德的惨死威胁他,以赤炎军的兵力逼迫他,令他不得不为彦昌平反。
对于皇甫勋咬牙切齿的语气,平阮儿不以为意,面上依旧一副无比恭敬模样,再次请求道:“还请陛下为彦老将军洗清罪名,还彦老将军应得的荣誉!”
望着站在前方的平阮儿略显臃肿的身影,燕文信脑中突然忆起出望帝山上,她站在烈烈寒风中,说出的铿锵话语。
当然她神情凝重,无比认真地许下誓言——平阮儿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定要为将军平冤昭雪,重拾荣耀!定要令世人记住彦老将军忠义之名!
其实他是认为她做不到的。
而如今,她做到了。
因为皇甫勋别无选择,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此时皇甫勋最忌惮的是平阮儿会带着赤炎军反,但若是拟下这一则圣旨,则相当于对平阮儿的一种约束。平阮儿既然没有直接挑明皇甫勋当初下令杀害她一事,说明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反,以此为要挟为的真是这一则平反圣旨。如此苦心积虑,足见她对洗清彦昌冤屈的看重。
既然她对平氏麾下的彦昌的忠义都如此看重,何况对于她平氏百年荣誉!所以要求拟定圣旨,既是一种要挟,又是一种表态,说明她平氏不会反。
“笔墨伺候!”皇甫勋立即吩咐道,然后转身就朝大殿正上方的龙椅走去。
不一会儿,内侍就将笔墨与圣旨准备妥当,只见皇甫勋笔走龙蛇,眨眼间就将圣旨书写妥当。
随即他取了玉玺,抬眸深深地看了平阮儿一眼,然后将玉玺大力压在了圣旨之上。
“杏公公。”他搁下玉玺,头也不转地喊道。
“奴才在!”杏公公立即躬身走上前去,从皇甫勋手中接过圣旨,然后躬身退下,再走至玉阶前方,展开圣旨便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证,彦昌反叛一事实乃他人陷害,如今证据确凿,特为彦昌平反。彦昌忠义殉国,风烈如存,特与赐谥忠武。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尖利的声音落下,平阮儿的眸子也垂了下来。
无论过程怎样,她终是实现了自己的誓言,替彦老将军洗清了罪名。
彦老,安息吧。
“平阮儿听旨!”紧接着,皇甫勋喊到了平阮儿的名字,平阮儿立即往前一步,拱手道:“末将在。”
一切都该结束了,她在心里轻叹道。
“着安远将军平阮儿立即赶往西城门,整顿赤炎军,捉拿燕贼叛党!不得有误!”
“是!”平阮儿唇角勾起微微弧度。
“影主听令!”
“在!”一道浓烈黑雾闪现于皇甫勋身侧。
“你负责保护平将军安危,不得有失!”
“是!”下一瞬,黑雾就出现在平阮儿身侧,却被暗主伸手拦住。
“郡主有孕,你退后。”冰冷的话语带着无法违抗的威严,前任影主的气势在此刻显露无疑。
平阮儿自然知晓皇甫勋让影主“保护”自己的用意,只怕保护是假,监视为真。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谁又知道能发生什么。
于是她转身对平氏暗卫说道:“走!”
一声令下,十几人立即在数百文臣武将的瞩目下迈步走出了气氛凝滞的金銮殿。谁也没有想到,她最后会毫发无损且堂堂正正地走出这方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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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阳城,西城门。
城墙上,燕文信看着赤炎军的大旗飞舞穿梭于燕家阵营中,如一柄柄利刃剖开燕家的腹部,将烈焰军逼得走投无路,不由得苦笑两声,扭头望向平阮儿,疑惑道:“我一直不明白,你分明没有任何机会向外界传讯,又是如何联系上李朗他们的?”
“你或许忘了,知晓我怀孕真相的,不止有楚经和你。”平阮儿微微勾唇。
闻言,燕文信面色却一变,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是说,质子奚川?”
他自问常年易容化作平阮儿,军中已无人能够分清,却忽略了一个异国他乡来的稚龄质子!
“他纵是知道我是假的又如何?”
“不如何,只不过我曾告诉他,如果有一天发现我有异常,便替我将信件传给李朗而已。”
这一刻,燕文信彻底反应过来,从头至尾,甚至她落入他的手中,都不过是她的谋划,她早已预料到!
“你怀孕的时候故意让我扮作你,不仅是为了不显身形,隐藏怀孕事实,更是为了让我放下戒心,一步步落入你的圈套。你要的就是我扮作你,从而在金銮殿中再戳穿我,让世人明白先前赤炎军是被贼人利用才会攻击帝京,而赤炎军攻击帝京所带来的威慑却为你所用,由此而逼迫皇甫勋洗清彦老将军罪名,承认你手中遗诏。也就是说,在很早以前,你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日,并谋划好了一切!”
“多谢夸奖。”平阮儿淡淡一笑,随即运足内力对底下混战的众人喊道:“燕国忠!你儿燕文信在我手中!还不快速速受降!”
“老大!”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原先的飞羽骑众人。
尤其是李朗,原本手上已经拉满的弦随着这一声蓦地一松,失了准头,向来面无表情的冷酷脸庞上难得情绪激涌。
远处的司马俊灰暗的眼眸中则涌出一抹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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