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姑姑身形微滞:“我女儿她……”
被昭君打断:“你放心,哀家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撑膝站起来,携了青蔷欲要出牢笼之际,脚步微顿,冷笑一声:“那一日哀家虽未在场,却听皇叔说你那模样……啧啧,你那日既已不遗余力的替哀家做了这件事,就不用再做这幅清高模样给哀家看。你慢点走,黄泉路上,好好跟你主子解释解释,你为何要毁她清白。”漫不经心的伸手熨帖了发髻,道:“哦,对了,记得跟那个贱人说,倘若她气不过,大可深更半夜来找哀家。哀家下半辈子会一直住在昭阳殿里,等着她来——”
走出去两步,停在门口,回过头来瞥她一眼:“做的像畏罪自杀一些,若是让旁人怀疑到哀家头上来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掩嘴轻笑一声:“长乐坊里就陆贞一人,恐怕还有点忙不过来。”
是晚,贺姑姑被人发现畏罪自杀死于牢中,临死之前咬破手指留下血书,上表皇帝,言其因将主子不光彩的过去说了出来,致使小主子失心疯行刺皇帝实在罪该万死,故而特以死谢罪。
消息递到高演面前,高演只是不悦的蹙了蹙眉头,大约是觉得这人在这个时候寻死忒晦气,什么话都未说便转头忙着给同昌张罗开胃的膳食去了。
此后数日,柔然是如何族灭的,她听在耳中却不是多么的关心了。陆贞在长乐坊之中是如何的艳名远播,远播到昭君耳中之时,唔,这个她还是挺开心的。
农历四月四,昭君坐进吱呀吱呀作响的马车中随着青蔷一起出了趟宫,临行之前恰巧遇到了陪着同昌在园子里散步的高演,双方站定打了个招呼之后一个往东朝着湖心亭的方向前行,一个往西朝着宫门口前行。走出去两步,高演忽的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同昭君说了句:“很久没见到舅舅了,这几日天气好,母后记得替儿臣跟舅舅问个好,顺便邀他过两日一起去山中打猎。”
昭君侧过头来,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嘴角扯开一个笑:“好,他出了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的。”
高演眉间隐有疑惑之色,似乎还嘀咕了一声:“舅舅何时出了趟远门?朕怎么没听说,半月前他还与朕下棋来着的……”却被气喘吁吁走在前头的同昌斜眄了一眼,拉长声调责怪道:“到底还走不走了?不走我就回去继续躺着了啊。”
高演忙的跟了上去。
从齐王宫到几条街巷之外的娄府的途中,青蔷瞧上去十分紧张,双脚抖了半天,继而用手去按,连累了手也抖了半天。
昭君安慰她:“不要这么紧张,夺个舍,多大点事儿!”
青蔷颤巍巍的看了她一眼,显得更紧张了。两人一起下了马车踏进娄府大门之时,昭君眼风里头瞥见青蔷连舌头都有些发抖。
诚然这件事办起来不算难,离魂交换之时所需的牵魂之力需得用那张黄纸符咒带动,这个已然办妥,可以忽略不理。眼下难得是该如何让高欢自愿让出这具身体,显然青蔷紧张的便是这一点。
昭君却觉得这件事它其实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难办,完全可以跟高欢说,哎呀你坐在这里不要动,等会儿有人问你愿不愿意,你就回答我愿意,等你说完了,我就把你的宝贝儿子还给你。
这样,就足以骗的高欢把身体让出来了。
并且这件事,昭君决定要速战速决,直接摸清楚他睡的房间然后用力一脚踹进去,让他该滚哪儿去就滚哪儿去。但这个动作才做到一半,一扇对门遭她一脚踹了开,有些年头了的门板吱呀作响着往两边晃去。
午后金色霞光落进来,纷纷扬扬起一片尘埃,于这带着凉意的金光之中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来。
红木椅里坐了人影,手中握着本书册出神,这一声踹门声将他拖回神来,他抬头望向她,眼中缓缓攒出笑意:“你来了。”
昭君愣一愣。
依照常理而言,她与眼前这个人早已是见面分外眼红的仇敌了,如今见的这次面,她早已在心中做好了拼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的准备,可这,这平静温和的犹如老友见面的模样是个怎么回事?
她朝他迈出去一步,却是及时的停住,单手掩口咳了咳,刚刚心头那股子雄赳赳的气势就此被他打断,便有些无以为继。咳完之后,她便冷了嗓子道:“我来了。”
将书册搁在一旁,提壶倒了杯茶,他略疑惑的抬眼看她:“我知道你来了。”抬起下巴朝着自己对面的椅子挑了挑,道:“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
昭君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可思议,不由的瞪了眼睛:“我的意思是,我来了,你可以走了,把身体还给阿昭。”
茶水递到嘴边,顿一顿,他沉吟一下,再抬头看她之时,眼中是笑着的:“倘若说,我不肯走呢?”
昭君觉得他欠揍,但是这的确是个极现实的问题。她同他敷衍的笑了笑,连语气都有些懒得改:“那就直接把你拖出去烧死,唔,你大概不知道,我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生死看的很开,大不了等我百年之后再去跟阿昭赔个不是。”
他一只手里握了只白瓷杯,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好一会儿:“看来,你很讨厌我。”
昭君瞥他一眼:“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个很无聊的人?”顿一顿,觉得自己表意不清,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不讨厌你,会这么无聊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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