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启星前往蜀山寻探。宿月赶回庐山禀告,刚将事情有遮有掩地讲给白眉,竟把仙翁气得一急,“呲铃”弹起老腰,顿时背搐筋抽,拔起身来,痛得直呼林寂宗的名字,在飘渺殿里疾疾驰饶了数十个来回:
“哎呀呀,哎呀呀。”右手摸着背筋驱痛,左手指住宿月嚷喧,点点摆摆:“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宿月缩紧脖子,立在阶下,抿死嘴,扣封牙,生怕控制不住自己,把知道的全兜出去,竟憋得满脸通红。白眉仙翁痛急一阵,好不容易调舒了筋骨,畅通脉流,额上方透出汗来,再敷座而坐,调稳神闲,慢慢音道:
“你们的二师兄,真是聪慧多智,又狡诈猾油,唉,可惜不受管教……但是,好在心性纯良。”再点点头,又言:“他这是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愿处,离了我们去追了。也罢,成全他吧。”
宿月赶忙跪下,欣喜言道:“谢谢师尊的大恩大德。”
“唉……”一声长叹,望着八百灯阵,指着其中一盏,言道:
“你看,术辛子的星焰潜缩一夕,缠抱灯芯,不灭不燃,像是被死死绑住。希望林寂宗的办法行得通,为师的神秀造化图可收纳行云,只是这施雨的高士……我看,还要求助诸山长老的帮助。”
白眉仙翁稍作思索,言:
“天河星宿,变化无常,我恍惚从中望到群山的一场浩劫,缓缓扑来。宿月子!”
“在!”
“随我前往洞天武夷。”
“遵命!”
此话告一段落。
洋洋洒洒千里路,点点画画富贵间,十年寒窗绝情世,一朝名扬天下知。再言北上进京赶考的学生,史若徊一行刚下山路,进了小村,时入黄昏,步旅涣散,秋尘沙慢:
清灯纸冥路,梦浅缘尘疏。
相思蝶化黄,觅临家初妆。
翩翩帷落窗,奈何叮咛乡。
“又死了好多人啊。”
“卖棺材的可发喽。”
“老板,少做几个馒头吧,没那么多人。”
“求菩萨保佑,求菩萨保佑……”
“馒头来喽,还有您的糖醋里脊。”
“卖儿跌儿打药哦,卖儿跌儿打药哦,贴儿上就好啊。”
“老板,你这匕首多少钱?”
“呦,贵人,我给您指路呐。”
“五两?你也太黑了吧!”
“行行好,施舍口饭吧。”
“死!瘸子。老子做了官,也不给你,滚开。”
史若徊:“也不知道苏大哥怎么样了。”
周景:“这一路上都没有他的消息,或许在我们后面,不如留在村上等两天吧。”
史若徊望了望前面的旅站:“恩!”
“二两!”
“五两!”
“哎哎,你怎么咬人呢?”
“不光咬,我还唾呢——呸!”
无尽头熙熙攘攘,笑笑骂何处歌欢?骡车行砌路,橘果结灯摘,支士套炮马翻,酗想妄酒花拳,饥寒填土造饭,稻瓦泥盖雨淹,那家夜宴新婚?那家宝贝状元?夜深月明灯稀,轻盼初晨茶饭。
若问屠猪武举的苏本岩哪去了?列为看官,您这边瞧:
自那日晨中斗过两个歹人,在树林里昏下,风吹尘埋,颠簸寒冷,自然是伤痛搅扰,又在梦中见到恶鬼,纠缠不休。虽是晕躺在地上,却不安分,翻来覆去,拳打脚踢,沿着山坡一路梦滚。醒来时,已在一处不辨天地的峭沟下,阴阳昏晓,腐瘴熏天。
苏本岩起了身,也不知方向,山峭中有一条紫绿色的小溪,像是毒泉,一路潺潺。苏本岩攀溪而上,一路遮口掩鼻,紫泉缠绕,沿入一处山石夹缝中,别无他路,夹缝刚好可挤进一人,里面藤蔓堵塞,湿苔滑岩。苏本岩拔出阔刀,搅开藤蔓,侧身挤进去,缝中微微风袭,虫蚁杂鸣。苏本岩只好咬紧唇牙,拧闭双目,挤岩腾挪,越行越深。复时,眼前恍惚泛起微明,再睁开双目,见不远处幽光流绕。往前行,脚下竟踩到石阶,夹缝也越见宽阔,周围有发光的小玉石,零零散散嵌在岩中。再几步,穿过尽头,豁然开朗,竟来到一处山腹之中,宽阔如殿,别有洞天,玉光砌顶,暗道通风。
山腹正中,立着一根半人高的石柱,遮盖着紫色小溪的溪眼,再无它物。苏本岩走到石柱前,借着岩顶上的玉光近眼细看,紫苔包裹,竖纹细腻,再拎起阔刀,刀尖轻轻抹了一抹柱顶的表面,竟是松软外表,手起刀落,划开一绽口子,一片细纹软苔沿石柱滑落下来,散在水中。苏本岩低下身仔细观察,软苔竟在水中化开,屡屡如丝,用刀一搅,轻韧柔软。正看得稀奇,忽听耳边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慢呼来,大概是那前面的字音还没落尽,后面的字音就颤颤巍巍漏出来:
“有--人--来--了--是--不--是--有--人--来--了?”
苏本岩赶忙起身,寻望四周,不见有人,回言:“什么人?”
“啊--哈哈--哈哈,尽--然--有--人--来--了。”
苏本岩挺直虎背,敦厚腔门,作辑礼道:“在下苏本岩,北上进京赶考,路上遭遇歹人,流身至此,敢问前辈何人?”
“哈哈--哈哈--来得--还--尽--是个--读--书人。”
“我并非读书人。”
“并非读书人?何来赶考之说?”
“我浑身武艺,自然是奔武举而来。”
那老音颤颤巍巍道:“武举?原来如此……你可知我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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