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在马车上坐了一整天,身上都僵了。哈勒德跳下车,看了看路边漆黑的树丛——就算白天在这种树林里面碰不到猛兽,不代表晚上一定不会有危险的动物出来觅食,虽然他们大多会避开人,但是如果主动送上去,万一碰到饿狼,也难保他们不主动攻击。打消了去树林里看看的念头,哈勒德乖乖坐下烤黄油抹面包了。
车夫还是照例去饮马,然后吃点自己带的干粮,就睡在马车上。
因为白天一直坐在马车上没什么活动,体力充沛,加上坐在马车座椅上睡觉很不舒服,夜莺一直到很晚也没睡着。哈勒德昨天又没守夜就呼呼大睡,今天说是下定决心要多熬一会儿——虽然布雷诺劝说他反正要早起去觅食,不必守夜熬着,但是哈勒德的决心好像挺大的。只有亚历山大走到哪睡到哪,不挑地方不挑时间。
忽然安静得沉默的四周被一些由远而近的咆哮打破。夜莺伸着脑袋往外看,远处沿着马路有一串火光在慢慢靠近。
“发生什么事了?”哈勒德也凑上来张望。
夜莺指了指那些火把的方向,有些男人一直在吼着“快点,别磨蹭”什么的。
走到他们附近的时候,他们看清了那帮男人,就是早上凶神恶煞地来找人那帮人。他们身后用绳子捆着十几个人的手,好像在押犯人,但是那些“犯人”男女老少都有,女人和孩子都哭得凄惨。
“好吵……”亚历山大被吵闹的声音吵醒,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亚历山大,你看,他们在做什么?”夜莺看亚历山大醒了,就把他拽过来看。
“哪个地主在抓逃跑的佃农吧?最好别掺和。”亚历山大懒懒地看了一眼,兴趣索然地回去睡觉了。
“这么晚了还逼着他们赶路,有些过分。”哈勒德摇摇头。
“眼下正值秋收,农田里应该很缺人手,所以才赶得那么着急吧。”布雷诺解释道。
“好过分!”看到那几个壮汉还用刀斧威胁那些哭得可怜的女人和孩子,夜莺嗤了一鼻子。
“虽然说,多数地主为了让佃农有动力干活,都对自己的佃农不错。但这种也是有的,而且并不少见。”布雷诺也没什么兴趣地坐回椅子上了。
“所以,你家也这么对待过你们的奴隶吗?”夜莺坐回布雷诺身边。
“就我的记忆中,没有。”布雷诺把手支在靠椅的扶手上,“我的父亲对佃农一向很好。说起来,我家里的封地也不多,主要并不靠租地收入,所以租地上很多事情都是我父亲和兄长亲自管的。”
“亚历山大,你家呢?”夜莺忽然对这件事有了兴趣,又把亚历山大叫了起来。
“嗯?”亚历山大还没睡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夜莺一眼,“我不知道啊。封地上的事都是交给家臣打理,我父亲母亲偶尔去看看,我几乎没去过。”
果然是家大业大。
第二天一早,车夫就跟他们说,离盖尔已经只有一个山头的距离了——盖尔在一个地形很好的山谷里,水土很丰美,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地形易守难攻,所以也成了山贼的堡垒。车夫要去东边镇上的驿站,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方向,所以到了中午大概就要结了车钱自己走过去了。
“我们的干粮也需要补充了,最多只能再吃两天了。”夜莺抖了抖已经空了一半的放干粮的口袋。
“哈勒德跟纳特不是能上山抓吗?”亚历山大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
“不要指望打猎每天都有收获,而且你没看哈勒德出去那么久,抓回来的也只够我们一顿早餐嘛。”布雷诺在草地上坐下——今天的天气倒是很不错,天空特别干净。
“不是还有你吗?”亚历山大拿手肘捅了捅布雷诺,“你也会嘛?”
“会,懒得。”布雷诺学亚历山大常用的句子简洁地拒绝掉了——他晚上守夜,应该也没那个精力了。
“我好饿。”夜莺对着火堆抱怨了一句——哈勒德今天去了好久,太阳都升得很高了。
布雷诺递给夜莺一块面包。
夜莺接过来,拿在手里看着:“可是觉得哈勒德去给我们找吃的,我们却不等他回来先吃上了,很对不起他的辛苦呢……”好像确定他会一无所获似得,想了想,夜莺还是把面包还给布雷诺。
布雷诺掰了一小块给她:“那少吃一点。”
肚子饿得果然还是有些难受,于是夜莺就接过来吃了。
没多久哈勒德就回来了,背上扛着……鹿?!
“追它追了好久。”哈勒德吁了口气,把鹿往火堆边一丢——看起来是一只还没成年的小鹿,但是似乎还是……有点多。
“你没猎枪竟然能抓到鹿?!”亚历山大难以置信地指着那只鹿,“你是豹子投的胎吧?”
“我没猎枪,但是有纳特啊!”哈勒德得意地指了指旁边器宇轩昂的纳特——看来纳特为了吃饱肉也是拼了。
“等到下一个城镇,我们就去买猎枪!”亚历山大异常认真地拍了拍哈勒德的肩膀——你这是想让他打只大象回来尝尝吗?
哈勒德连连摇头:“我不会用枪,准星不行,万一再打伤了路过的樵夫怎么办?”
“你们就没人烦恼一下这些肉该怎么处理吗?”夜莺拿匕首试了试把皮剥下来——虽然看别人做这件事都很利索,但是自己实在无从下手。
“交给我!”哈勒德晃了晃手上的匕首,“要是不会处理,我还打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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