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伍都在坟地前站定,抬棺木的六个大汉没有停,把棺材抬到了距离下棺地方最近的地方才放下。所有的人的注视着棺木,现场的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个人在说话,都保持着沉重的心情肃立,这是对生命的敬畏,每个人从生到死都是值得歌颂的,一个人生命终结了,人们将会在一瞬间忘记他(她)在活着的时候做过的错事,仿佛印证了那句“逝者为大”。我们怀念这个人,不仅仅是因为他(她)曾在我们生命中走过一段路程,更多的是这个人死后涌现在我们心头的都是关于这个人的好,他(她)的坏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都说浮世千重变,逝者和生者都在经历着,那些运气不好的人就被“意外”掉了,成了真正的逝者。所以,我的感悟很多,活着就要快乐一点,充实一点,不然被意外的时候,我们在临死的时候都不会闭眼,因为我们还有那么多的遗憾。
三姨难过地痛哭着,伸着手想奔向棺材,但被身边的人拦下了。三姨似乎觉得只有这样她才能挽留住三姨夫,跟三姨夫距离最近。但是她已经悲伤到忘了棺材里只有从云南带回来的黄土。
我很想过去也拦去拦一下,并给她讲一堆的大道理。可今天的场合和气氛都不允许我来这么做。痛哭是缓解情绪的一种方式,她们哭着哭着就会减少一些失去亲人的痛苦了吧。或许我应该当一个旁观者,站着什么都不干,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一个管事的男人走到三姨耳边耳语了一声,然后三姨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已经乌云密布。我猜这个管事也是想赶快结束仪式下葬,暴雨将至,不能再拖了。再这样下去,下葬将会变得非常麻烦,而且会出现很多的变故。
响器班又开始了演奏,三姨家的亲戚们都哭声一片,花圈堆在一旁,开始为死者烧祭品,纸制的小汽车和电视机等随葬物品都被扔进了火中,随即黑烟升起,天色变得更暗。
现场被压抑而悲哀的气氛所笼罩,我偷偷溜到妈妈身边,问妈妈:“烧完这些是不是就可以下葬了?”
妈妈点点头,把头伸到我的耳边偷偷地说:“马上就要下葬了,你就站在一旁不要说话。下葬后看好小晨晨,一会儿直接回姥姥家。”
我“嗯”了一声,扭头继续看向三姨。此时此刻,我觉得三姨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三姨不知为何停止了哭泣,把手中剩余的“冥间用的钱”烧完后,慢慢地站起来,对管事的点点头。
管事的男人得到了示意,对响器班挥挥手,响器班的声音马上停了下来。
接下来不用通知,抬棺材的那几个人慢慢地把棺材太到墓穴的入口,用碗口粗的绳子拴住棺材的四周。绑结实之后慢慢地把棺材推向墓穴,然后有三个人缓慢地放绳子,棺材一寸一寸地下降,也逐渐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当中。
现场不能再用安静来形容,因为现场已经像午夜时分一样寂静,大家都屏住呼吸,目送棺材下去。
从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大雨就要倾盆而来了。
棺木已经安放到位,放绳子的三个人把墓穴上面用来固定的木头移去,几个大汉拿着铁钎往墓穴里填土,因为阵阵的雷声催得他们加快了动作。
现场的其他人也没有闲着,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仪式的最后一个程序后回家,谁也不想在这空旷的田地里被淋成“落汤鸡”。
棺材被黄土一层层地埋住了,渐渐地墓穴也被填平,再一会儿,一个一人高的墓堆被堆好了,简单地用三个长方形石头垒成类似于门的形状。
等一切就绪,众人一起面对着三姨夫的新坟磕了三个头,算是出殡仪式告终。
众人提着各自的东西准备回家。这时候,大雨哗哗地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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