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晟一直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背对着他,看不见她的哀愁。
她转身见他还在,冷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等你忙完了我还得送你回去。”
他是一个烂好人吗?这个时候还来管她?为何什么人都要压在她的头上,想着就觉得憋屈,她转动座椅背对着他吼道:“出去!”。
刘晟知道此刻她很难受,识趣的到车上等候着。
待他离开后,洪锦一个人在办公室内失声痛哭,自己的事业还是这么轻而易举的毁于一旦了,所有的恐惧都向她袭来,令她无力招架。
刘晟在车内就能听见楼上茶杯破碎的声音,没想到这一连串的事情破坏性竟如此巨大,对她的创伤如此深重,心中生起了些愧疚之情。
休息片刻,办公室内悄无声息,他又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
天色暗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她依旧背对着他,小小的肩膀埋在座椅里,身体轻轻震动,仿佛是在啜泣,头发有些散乱,地上散落着各种书籍,还有破碎的茶杯瓷片,室内一片狼藉。
他摸索着打开墙上的开关,她被惊动了。转过身来,眼眶变成了深红色,活像一只兔子,脸上布满干涸的泪痕,让人莫名的心疼。
“你怎么还没走?!”她惊讶道。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送我回哪儿去?我还有地方可去吗?”突然,她笑了起来,声音似乎很幽怨:“我还能去哪儿?这里就是我唯一的地方了,你说我能去哪儿?”
她向前靠了靠,修长白嫩得手指夹起桌上放置的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纯白色的陶瓷茶杯在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白光,她目光一聚,缓悠悠的说道:“茶都凉了,人也走了,终于体会到了‘人走茶凉’是什么样的境况了!”
随即,她的手腕一扬,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白色的茶杯飞了出去,“啪”的一声脆响,撞击在地板上,刚刚还完美无瑕的瓷杯顿时四射着炸开,碎裂的瓷片在地上骨碌骨碌的转悠几圈才停下来。茶水四溅,携着茶叶残渣,如同一副泼墨水画轻盈的绽放开。
这是最后一个茶杯了。
他被她一连贯的动作惊呆了,深深注视她一眼,确定她再没有可扔的东西后,蹲下来一片一片的拾起地上的瓷片扔进垃圾筐里,将书籍从茶水浸泡中捞起来,晾置在一旁的沙发上。
“我哪儿也不去!”她垂下目光,自嘲道,“现在看我是不是特别狼狈,特别可怜,呵呵,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他紧锁住眉头,思考了很久,还是坚定的走上前去,递给她一封快递,是刚才在门口替她签收的。
她接过来一看,顿时哑然失笑。
原来还没完呢!后面还有好戏!
信封内竟然是向老太委托律师发来的函,里面是关于财产分割的协议。
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这一天还能更加悲催一些吗?
向老太要求她净身出户,归还所有的资产,包括她的瑜伽馆。那日在电话里,向老太就对她怨言颇深,向老太始终坚信,是儿媳对自己儿子不好,才导致这场悲剧的。狗急了都会跳墙,核何况是失去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她肯定不会善待自己的!
信中向老太态度坚决,应该是做足了准备的,如果不归还,想必是有一场恶战了。
看完信后,洪锦忍不住冷哼一声,脸色是被冰水镇过的冷静。在心底暗自和老太太较劲儿:这样就想轻而易举的让我净身出户?你儿子的案子还没折腾完呢?赔偿款没有结清,说不清楚后面还有什么混蛋事,难道还要我去奉献爱心,给他擦干净屁股吗?我现在几乎一无所有了,这都是拜你混蛋儿子所赐,莫非还想让我赔上性命不成?想得美!
洪锦将协议狠狠甩在桌上。
刘晟看见她脸上灭不去的怒气就知道大事不好,只得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抽出了一根烟,正准备点着,但觉得现在似乎不合适宜,便又收回去了。
后来,洪锦还是跟着他,上了他的车。
那一晚,他开着车带她在城市的街头晃悠,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眼神变得空洞茫然。
两个人一直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刘晟依旧回不了家,家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今晚的选择很极端。原本想回到自己住的宾馆,不过看她那一身派头,特别是肩头那一条明黄色的丝巾,应该价值不菲吧。
他打量着街道两旁有没有好一点儿的酒店之类的。他已离开城市多年,根本不熟悉这个城市的布局,找一家像样的酒店都困难。
车行缓慢,城市的街景都收入眼中,洪锦看过后却忘得一干二净,终究没有看景的心境。
来来去去不知兜了多少圈,走过好多她从来未曾踏足过的地方。车内电台广播声不断,他竟然和她一样,爱听城市音乐调频。
电台里放了一首briannd(布瑞恩.赫兰)的经典作《hakiss》(以吻封缄)。
车窗外凉风习习,总是不经意间吹淡了音乐。
临近深夜,他把车停在一家星级酒店门口,而洪锦也尾随着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看着他开了房,有她的一间。木偶般的接过他递过来的房卡,此刻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之外,她再也找不到可信任之人了!
他的客房就在隔壁,临进门时,他说:“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就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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