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的脸颊肿起,左眼眶被打成熊猫眼,头发散乱,帽子不见了,白长袍快变成斑点长袍,可能是被打滚在地上,又破又脏,平常潇洒英俊的小生,变成落泊流浪的书生。
他坐在官帽椅上喘着气,小红端来一杯茶水,他一口气就喝完了,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周公子过了—会才缓过劲来,芳姨连忙问他。
“玉琪呢?玉琪她在哪里?快说呀?”芳姨扯着周公子的手臂急切问道。
“给人抓去了!是一个有山羊胡的老头和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抓走的。”周公子大声说。
“他们是谁呀?光天化日之下没有王法了?老爷又在赣州还没有回来,这叫我们这帮老娘们怎办呀?他们是要赎金吗?”芳姨声音明显有哭声,她眼睛含着泪水,两手互相紧紧握着。
这时春姨也走了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岁左右小男孩,这就是谢玉琪的弟弟。她把小孩交给小红,小红把他抱起来,他问小红:姐姐去哪里了?小红答不上来,他开始吵闹,春姨只好叫小红把他带去花园玩,小红还想听下去,但小男孩哭闹着只好带他出去。
“那是方文婷的父亲和大哥,怎么这么巧合,还让他父子俩遇上了。”我对他们解释,我也想不通他们父子是怎样把谢玉琪带走的。
“杰少,我怎么听说你是和琪儿一块上的街,你一点事都没有回来了,也说不清琪儿去哪里?现在倒好是被仇人方进勇抓的,你如何跟你大舅解释?”春姨在一旁数落我,我没有应她,确实谢玉琪被抓多少与我有点关系。一个大男人还是所谓的少年英雄带着表妹出去,不见了,当时也没有发现被仇人抓走,还延误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这让我怎样解释得清楚。
“你们先不要互相埋怨,先听听这位公子说说当时的情况,琪儿究竟是如何被方进勇这老贼抓去的,现在又是在哪里?”芳姨制止春姨对我质问,不过春姨的眼神里已流露出对我的不信任。
我们急忙又把眼光望向周公子,周公子已经慢慢恢复精神来,这时春姨吩咐她的丫环下去,弄些趺打药上来。
周公子说在我走下楼后,他和谢玉琪继续喝着酒,一切看来都很正常平静,周围的雅座几乎坐满人,人声吵杂,大部分话题与目前国家形势有关。谢玉琪对他读书救国的想法虽有异议,但也承认读书有助于提高大宋子民的素质以及凝聚力,发动民众的爱国热情,鼓励他们投身到抵抗蒙古人的抗争中去,这需要有热情有理想有献身精神的读书人到民众中去发动和宣传。
春姨提醒他不要扯得大远,说些关键重点,周公子连忙说马上到重点了。
他继续说谢玉琪把他当哥们看待,他虽然不满意,但至少是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想到这样也感到欣慰。不久对面雅座有人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他侧过头去,看见有两个人好像在质问一位喇嘛和一位美女。两个人中的一位中年人说喇嘛是刽子手,手上沾满了大宋民众的鲜血,协助蒙古人的统帅伯颜,参与襄樊和鲁港之战,屠城就是喇嘛向伯颜提的建议。
这时二楼传来刀剑碰击声和人的叫喊声,三楼吃饭的食客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往楼下逃跑。
他们正准备随大家一起下去时,刚走出雅座就听见对面传来两声击打在身体上的声音,随后见有两个人—前一后飞了出来,砸在大厅的桌椅上,把桌椅以及碗碟打碎,中年人当场不见了气息,年轻人手脚还有抽搐。
看到这种情形把他们俩吓得不轻,赶紧绕开向楼梯跑去。
转角有个大汉在那把守着,只许人下楼,不许任何人上到三楼。
所以他们很顺利下到一楼,本想从大门冲出去,但不断有人从外往里面赶,他知道旁边厨房是通往后院的,从后院小门可以出到街上。
我明白了,那个时候我正拉住中年人问情况。
周公子这时露出很懊悔的神情,他说就因为他这个决定,可能会让他后悔—辈子。
他拉着谢玉琪的手穿过厨房,厨师都跑光了,他们很顺利来到后院,他准备拉开小门时,谢玉琪叫他等等,她看到用砖围起来的鱼池,那里有许多平常看不到的鱼类,而且是活的。
他当时也认为已经安全了,后院有个小一点马厩,有几匹马拴在那里,而我们的马是放在酒楼旁经过改装的马厩。
谢玉琪从池子旁拿起网兜捞池子的鱼出来仔细欣赏。活鱼生猛很难抓住,也费了些时间。
这时厨房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留有山羊胡子的削瘦老者和一位络腮胡子的壮汉。他们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到马厩里拉马,牵着马准备从小门出去,那老者想了想,又看了看我们,停住了开门的动作,把马的缰绳交给壮汉,他向前问谢玉琪,谢大富是你什么人。谢玉琪可能平常经常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她不耐烦地说是她爹。
然后老者从谢玉琪手中一把夺过网兜,扔进池子里面,溅起来的水把谢玉琪的裙子打湿。
谢玉琪生气举起拳头往老者的脸打去,还没有靠近老者,老者用手往谢玉琪手臂斜划,再反手把谢玉琪的手臂弯回后背,使谢玉琪功弹不得,被老者控制住了。
他看到这样马上想冲上前去解围,刚动起脚,后背就被壮汉一脚踢倒在地。最终谢玉琪被老者抱上马,周公子被壮汉押上马,壮汉威胁他说,只要敢动反抗,他立马会把他杀了。
那时我可能刚好上到三楼,与他们错过相遇的机会,这种错过差点要了我的命,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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