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十两原封未动呢,拿去付给她吧。”
红菱那只光滑亮泽的手将温润的银锭悄悄地塞给他,韩殖紧紧收住这钱,笑着说,“你呀,跟新来的那位都是个怪人!”
时至今日,假如有谁要谋害深受爱戴的郡主,红菱是绝不会答应的。
出于防范,年轻的哨兵们马上被指派到居民点、运输港甚至森林各个地方隐伏起来,他们兴致很高,听觉变得敏锐,眼光变得坚定,似乎在呼吸空气中异样的气味。云庭位于帝国的北方,现在已是九月,所以人们用完晚饭没过多久就进入了黑夜。
薛迁来到他的辖区“海棠坊”,那里林立着很多传奇的房子,仿佛承载着曾经主人辉煌的过去,无论周遭如何喧嚣,总是把最引以为傲的气质,都收藏起来了。他身手矫健,仅仅靠些凸起的浮雕就爬上了一座建筑的前墙,平伏在屋脊的斜面,那里对侦察很有利,陡峻的墙檐离地面很远,临街的方向地势较高,既方便隐蔽,又可以洞察一些死角和暗巷。
海棠坊夜间人迹罕至,关闭着的门与门之间弥漫着冷漠、空虚、疏离的情绪,难怪这里还被称作:“活着的死人”。
不知什么时候,一轮圆月在夜空中出现,也许是因为今晚离地很近的缘故,月亮未免显得格外明亮过于硕大了,以至于月球表面覆盖的环形山、波状起伏的暗色熔岩、还有像是由猛烈挥动的斧子砍削而成的陨击坑都变得异常闪耀。如果说平时当我们凝视月亮的时候,看到的是无规则的明暗交错的斑点,眼睛会将那些斑点纠结在一起,我们的注意力会集中在某些地方,而忽略了其他重点。可是现在,薛迁毫不费力地瞧见有个清楚的图形在那里,一张人脸。
准确地说这个人的面孔并不是真的像人,外边是眩目的前额、脸颊和下巴,里边是暗淡的眼睛和嘴巴,显然这张脸是太圆了,耳朵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那些光明的部分事实上是由黑暗绘就成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下垂的嘴角是在表达一种什么情感呢?是在默默念着哀伤的祷告,还是一种悲痛,或者失望的神情?还是对人们生活在这个充满疑惧的世界里充满同情?
薛迁被这古怪的人脸弄得有些头皮发麻,他情愿相信整个事情只是一种错觉而已,可是就象是谁在恶作剧似的勾画了一张脸真实地存在那里,比太阳还要大几倍,人们对所知甚少的东西就会感到恐惧,薛迁联想到那些伤寒或者肺炎病人凄惨的表情,又暗暗担心起薛媛会不会也被这神秘的场景惊吓到。
正当人们每天为这些诡秘事物不堪其扰之时,另一桩让整个云庭震骇的事件又突然冒出来。这次跟几位上流人物有关,确切的说,发生在太尉杨素与北衙的射身校尉戴胄之间,原本这上下级的二人关系还可以,他们也都是贵族出身,最近竟交恶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但这次争端并不是出于公事,而是为了一个歌姬。
可是公众在惊讶之余转念一想,此事又很好理解。若是稍微了解一下杨素的背景,那发生这种事也就毫不足奇了。在他迁居云庭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杨素都给人留下双重印象:一边他生于青城世家,赫赫有名的统帅杨雄正是他长兄,杨素幼年即被派往神道学习,他常以白衣山人鹿雪寻的门生自居,那又是帝国一高深莫测的世外神人。不过反过来说,但凡杨素稍有点才干,又怎么会到这儿呢,早该跻身公侯之列。所以这就要谈到他另一边更重要的特性,恣情纵欲的性瘾癖者。他上身长下身短,脸色苍白,蓄着病态热情的火焰胡须,右眼处有块结痂的伤疤,黄眼珠有点浑浊,长期沉迷于声色犬马不能自拔。当他生气的时候,另一只眼睛会变得异常恐怖阴森,没有人敢正眼瞧它。不过由于他独占家族庄园产业,子女对他荒淫无度的生活向来敢怒不敢言,因此杨素也很少发火。他惯用自己的和善来笼络追随者;他生活越是奢靡放纵,他的爪牙也就越多。而且他在做坏事上绝不谨小慎微,即使对喜爱的女人,他也不仅要将她全部暴露在自己面前,同样也要暴露在奴仆面前,他把这种双重的亵渎称之为双重的奴役。
这种人通常也不相信他人所说的来世因果,在其纵欲过度早逝前都会穷奢极欲。当成为被族人驱逐出境的败类后,杨素干脆移居到咆哮山谷,又异想天开地想建造座密不透风的城堡:“永恒的屏障”,在那里继续贪婪地度过余生。杨素在敛财方面倒是有很高的造诣,眼光独到,一旦下定决心就舍得花大把的金钱。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飞速筑成,人们无法想象它的规模有多大,因为城堡完全是按照皇宫的规模来建造私人府邸,罕见的五进式门廊加高后又拓宽,走上磨光的石梯几乎空旷得看不见人影,抛物线似的穹窿循环不停,两座尖塔直至苍穹,顶层是杨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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