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雪压顶越飘越大,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将玉虚山覆盖在了霁雪之下。世人都说雪后将晴,玉虚山则不然,反倒是捧捧热血洒在雪上,才将它稍微融化了去,只不过残雪成了殷红,鬼艳之气多了几分。
柳芙洵的黑甲柳奴们状似凶蚁,密密麻麻啃食着玉虚山中生灵,将守山大阵中的仙门同道围堵在一方小小天空之下,只等慢慢吞噬,最后啮之殆尽。
如今守山大阵还未破阵,柳奴触之则形*散,因此他们进不了山,可山中之人也未敢出去。双方僵持着,相斗的只有飞剑,还有一些机关也已启动,疏忽的柳奴死了一二。
守阵之人不是没听到玉虚山中东临阁内的巨响,只是他们不能去看,也不敢。退一步生死无测,进一步,恐怕也是无处葬骨,如今守阵中人想的,还是楚狸一句等他们的消息。
这或许都成了众人活下去的动力,也成了众人面对嗜血黑蚁时最大的勇气!
其中有人还未束冠,两腿战战却努力站立,眼中不失的只有仙门最后的尊严。
但年纪大些的,到底还是担心!
许长老便是其中之一,他年长如斯修为极佳,又是玉虚山执法堂的长老之一,柳芙洵入侵山中,当然是得到了感应。
也不知为何,许长老心中极度不安,明明东君和代掌事都已亲自出马,可他还是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许长老只当这是错觉,可未能过多久,他就发现了其中原因。
连环机关本是守卫玉虚山的第一道屏障,此刻却成了夺命魔鬼!鬼知道前一秒还在射杀黑甲柳奴的机关为何突然转了面向,齐齐对准守山大阵,破阵不说,阵中同门未反应过来的,皆成了机关下的亡魂。
“许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同样是守阵的一名正阳长老满脸鲜血的飞到许长老身边,前方其他人已重新张开防护,但似乎都还没反应过来。
许长老莫名焦虑,他来回踱步却也想不透原因,遂道:“不可能啊,这大阵是我们自己设置的啊!”
“怪了。”那名正阳长老皱起眉头:“我也看过阵法,不知为何,让我想到——”
“机关先生!”
此时,东临阁。
楚狸被小青捆成了个粽子,似乎还被咬了一口,僵成了人干。
齐子佩与他不过几步之遥,偏偏中间隔着东方墨布置的机关阵法,死活不得出来。
不得不说,能做出让齐子佩都暂时无策的机关阵,东方墨实乃天之宠儿,只是这地方用得着实太阴毒了。
情势紧急,虽然阵法强悍,齐子佩仍然指挥着赤霄选择破阵,阵壁被打得轰隆作响,期间倒是无人打扰。
“你再怎么敲,半个时辰之内,天劫都破不了这阵法。”柳芙洵慢生生的说:“这可是上古之阵。”
齐子佩心中恨意迭起,转过身阴沉道:“为什么?什么时候送进来的?”
柳芙洵闻言,桀桀笑了几声:“因为我爱你啊!什么送进来,不是他七八岁时你们自己招进来的么。”
“呵。”齐子佩冷笑:“我只恨你。”
话音刚落,阵中灵气陡然变换,由齐子佩为中心爆射出一阵恢弘壮阔的灵压。
柳芙洵激动得几乎流下了泪水,眼中的*越烧越烈,他道:“你终于肯同我一战了,子佩,子佩!”
“我这是,要杀了你。”
齐子佩的语调已经不带感情了,冷冷的,比西极雪山还要凌冽。
阵外,东方墨挟持了楚狸,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痛下杀手。
楚狸与他僵持着,眼前晃过一幕幕经年相处的画面,从第一次见面,到如今为敌。
他还能说话,便问:“那日你在酒肆与我们相遇,是设计好的么?”
“是。”东方墨目沉如水:“那日我是去与宗主商讨事情的。”
楚狸听了苍凉一笑:“所以,这些年兄弟、救命、相处,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闹剧?”
东方墨张口想说是,却发不出声,沉吟良久:“也许——”
来了归墟之后,楚狸经历过一个又一个谎言,尝过任何一种背叛,但没有比这一次更加谎言更加背叛的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东方墨这几年的日日夜夜,是如何演出一幕幕兄弟情深,在患难与共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一幅心情。想的久了,楚狸突然想通了,也许这一切对于东方墨来说不过是个任务,所以他才能这么干脆,所以他今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所以——
看着东方墨躲闪的目光,楚狸突然觉着自己和东方墨都够悲哀的,谁也没好过谁。
“你是机关先生?”“是。”
“你是东方墨?”“是。”
“你,是我二弟?”“是,不——”
身上小青陡然松了一些,楚狸顺势使了个凭虚御风,解开了身上的束缚,只是他堪堪能动,还未挣脱小青。但这么一瞬间的喘息也是好的,更何况东方墨的目光已经被阵中解开封印的齐子佩吸引了去,楚狸觉得脱身的时间不远了。
阴沉的天空变得更加阴沉了,空中的雪骤然而停,雷劫,来了!
同样是雷劫,比起当日楚狸化神之时的劫雷,此次来的倒显得有些悄无声息了。
不知是返璞归真还是齐子佩的劫雷不爱虚张声势,此次只是让天色晦暗了些,连点噼啪声都没有。
但这等雷劫,当真是不可小觑的,就连着远隔数十里守阵的人们都察觉到了劫雷的到来。
楚狸面上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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