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已经很热闹了,一辆显然很有皇家气派的马车驶过来,奇怪的是前无仪仗开路,后无卫队相跟,只有两位带刀的小校不紧不慢的垂手随在车旁,见了路人也不呵斥也不驱赶,没半点官家威风。坐在车内的李忱心事重重。自从自己这个侄子登基以来,朝内凡是与自己亲近的大臣多被撤换,这两年又撤了光王府的仪仗,减派护卫,连仆从也换了不少。虽然,自己一再退让,武宗却步步进逼,担心的是终有一日凶光毕现,自己身首异处。
且说昨日,李忱向万寿寺明寂大师苦求解困良册回来,辗转反侧,一夜不眠,百思不明。当时,东厢房内并无纸笔,从自己进屋到明寂大师离开,也未见他有任何举动,大师手中“百丈”二字怎生得来?而这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如何能解我危困呢?
车到含元殿前,李忱还在苦苦思索。两个小校叫了好几声“王爷”,他才回过神来,在车中忙从袖内掏出一个小药瓶,一饮而尽。
殿上各省各部的正卿、中丞齐聚,武宗还没驾到,大家三、五成群拱手寒暄。楚国公仇士良六十多岁了,圆胖的身材,圆圆的脑袋,白面无须。见人都是一脸堆笑,说话和蔼可亲。以他为中心群臣们说笑的、逗乐的、问候的、请教的,真是应接不暇。
光王坐不移时,和众臣叙礼未毕,只觉得腹内一鼓凉气翻腾,咕咕乱响,眼前金星只冒,额头上汗也下来了,顿时脸色变得煞白。
众人惊见,纷纷上前。楚国公仇士良一把抓住李忱的手道:“王爷怎么了?”
“老毛病了,不妨事,不妨事”李忱道,挣扎着站起来,往偏殿而去。只听见仇士良扯着嗓子大喊:“马元贽!马元贽!”。殿外有一人朗声而应。
“快!侍侯王爷”
原来,李忱为藏锋避祸,每遇商议朝中大事,实在推脱不掉必服药致病,今天服的是致泻的药。药都是精心调配的,不会损人根本。
李忱从圊轩(厕所)里大泻后出来,有点头晕,发现门口立着一员年轻武将,面白无须,一身太监装束却配着胸甲,肋下挂着环首长柄仪刀,猛然一见让人吓了一跳。
那武将躬身施礼道:“左神策军护军中尉马元贽侍侯王爷!”,说完,上前一把搀住李忱“王爷好点没有!”
光王让他扶着往大殿走,问道:“你是新近提拔的?”
“是的,王爷。”马元贽说。
唐玄宗以来,太监统领禁军本是平常,统帅三军都不是稀奇,如李辅国、程元振、王守澄、鱼朝恩之流都是权倾朝野,赫赫一时,有的甚至逼宫弑帝,专暴横行。
李忱本来要问是何人保举,转念一想又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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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钟齐鸣,连鞭鼓响,武宗临朝,还没有坐定先关心起光王的身体来。李忱施礼谢恩,大臣们也都奏说刚才情形,希望降旨让光王回府歇息。
武宗面带微笑,道:“王爷身体这样,总要想个治根的法子。”转身对太监说“快,有请赵神仙。”
赵归真一身华丽的道袍从屏风后出来,对武宗拜叩已毕,竟直来到光王面前,上下打量李忱。武宗道:“是了,神仙,光王玉体不安,你可给他看看,施些法力。光王康健也是国家的幸事呀!”
归真道:“王爷是阴邪侵心,中匮亏虚,待我在这阳气最盛的大殿上施法,借了陛下的纯刚之气,只需片刻,功效立现,王爷定能痊愈而且从此身体日进。”
“那就快快施法!”武宗道。
大殿上安排下香案纸烛,归真命将光王座位移到中央,令牌一响做起法来。李忱只觉得心头好笑,任他把自己象木偶似的摆布起来。
这道士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体若筛糠,一会儿指天蹈地,又拿出一个铜铃铛围着光王摇晃不已,更有众小道一边唱和,一边在周围抛洒些黍、菽、麦、稻……大殿上顿时烟雾弥漫,嘈杂一片。
大臣们有的屏声静气瞪大了眼睛看着,有的面面相觑,轻轻摇头。
只见归真画出一道符来,用剑挑了烧化在一碗清水里,那水立时成了红色。他右手持剑,左手端起那碗水,来到光王身边。李忱正待要接,只听归真抖动着身体,音调怪异地大喝:“光王跪接法水!”
一殿的人刹时安静下来。
这庙堂重地闹得乌烟瘴气,一些有识之士早已看的气闷,现在又要堂堂一国的王爷给一个道士跪下,真的让人有点无法接受。
李忱伸出去的手稍微顿了一顿,见武宗在上边不发一语,把心一横,“扑通”一声双膝跪倒,高举双手接过那碗水来一扬脖子“咕咚咚”喝了下去。
大臣们都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有的扼腕,有的叹气。
恐怕连归真神仙也觉得太容易了点,这时他放下法剑,连忙把光王搀扶起来重新坐好,道:“法事已毕,邪妖尽除,王爷无忧矣!”
武宗哈哈大笑起来:“好呀!王爷感觉如何?”
李忱站起来道:“谢圣恩,多谢赵神仙!”
含元殿里这么闹了一通,重新打扫一翻,才开始商议朝廷大事。
照例是李德裕先把昨日的军情通报一声,查问有什么相关的谍报或者其他的紧急事情奏报上来。武宗吩咐就回鹘的事,问计群臣。
有大臣纷纷出班起奏,一时,你方唱罢我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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