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的正宅紧邻花园西边,五进五重的院子,占地也有十数亩,更引花园中池水穿宅而过,楼台亭阁,雕梁画栋,真个是移步换景,豪华气派在东都堪称首屈一指。
李忱他们在一处东跨院安顿妥当,又打发人去龙门传话,让槽船回去复命。
天色将晚,大厅中已经安排好酒宴,白居易一身青衫亲自来请,他拉着光王的手说:“今日可以说三生之幸,我们大家当做彻夜欢饮!酒宴上称呼不便,不如我唤你做李都尉,你就唤我做江州司马如何?呵呵!”
几番谦让,大厅上白居易居首南向坐了,李忱东向,崔全安在李忱后安了个小几相陪。
白居易拿出一个二尺来长、刻工精美的玉匣对李忱说:“适才臣看那把断剑,冥冥中觉有奇异,下处正好有个匣儿,内衬波斯缎绒,正可安放那宝物。”
李忱知珍珠此时已经熟睡,便命崔全安去取来断剑,叫不要惊扰了小娇娇。崔全安取来往玉匣中一放,居然十分合适稳妥。
这时只见有数十穿翠的妙龄少女各持乐器从大厅侧门鱼贯而入,到厅内西南角落顺序坐定,准备宴会上的演奏。李忱见此情形,忽觉又似回到半月之前的风陵渡,心中不免戚戚。
有两位年级稍长的侍姬,领着一众传菜的丫鬟从大门进来,向宾主案桌上安排下一钵两盘,打开盖子,顿时香气扑鼻。
白居易此时身旁围坐了七、八名美姬,各持器具,准备服侍主人宴饮。他向在李忱拱手道:“此乃弊府下人们自创的些菜式,李都尉请鉴品!”
一只盘中是极清淡的几片竹笋,一只盘子却是一整只肥美的烤鸭,那个钵里一汪清水,里面铺有些粉丝,汤上略显微黄,还飘着四、五朵杭菊。
李忱尝了几片笋,吃了几块鸭肉,一时肉香与笋的清香在口中融合,清脆与熟烂的感觉交织,但觉滋味无穷。
白居易这时向那两位年级稍长的侍姬道:“素儿、蛮儿!这位可以说是你们今生都不曾见过的尊贵之人,可代我向他祝酒为寿!”又转头对李忱说:“此酒是我新澄的菊花酿,尊驾只管放量便了。”
两位美姬一个捧着个青瓷酒瓮,一个握了个长柄勺儿,走到李忱席前,躬身向盏儿内添些佳酿,将盏儿双手高举过头,奉到李忱面前。
李忱突然想起,白诗佳句“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莫非这两位美姬正是白居易宠爱的樊素与小蛮?欲要相问,又觉不便开口,接过盏儿一饮而尽。
白居易突然叫道:“快拿纸笔来!”,只见他提笔疾书,一挥而就,站起来对李忱说:“老夫有感,新作一诗,请李都尉指教!”
李忱想,向来听闻樊素歌喉美妙、小蛮舞姿妖娆,白翁作新诗一定是要让二位歌舞一番,却只见白居易向厅角的翠衣少女乐队喊道:“菱角、谷儿、红绡、紫绡!你们可拿去速速看看,为都尉歌舞起来”。
只见乐队中走出来四位妙龄少女有的抱着琵琶,有的捧着笙簧,过来接了纸张,退下商量片刻,只听管弦齐奏,那个叫紫绡的歌姬立在厅角开口吟唱起来,歌声清丽,破云裂帛。
只听她唱到: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
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
有客借一观,爱之不敢求。
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
至宝有本性,精刚无与俦。
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
愿快直士心,将断佞臣头。
不愿报小怨,夜半刺私仇。
劝君慎所用,无作神兵羞。
白瓮新作,看似在吟咏古剑,李忱细细品味结尾,明白了乐天老人的良苦用心。
一曲刚罢,李忱只听见身后的崔全安“哇呀!”“噗呲!”“哐当!”发出一连串怪叫声,众人惊诧,慌忙回头观瞧。
却原来那钵汤是钵热鸡汤,制法乃是白府独创,用一钵清水炖一只老母鸡,大火两个时辰,改小火三日,老母鸡骨肉俱散,此时取出扔了,只留鸡汤,再用滤布滤去细小渣滓,撇去厚油,小火不停,慢慢熬成清汤,等到上菜,加把粉丝及菊花。汤上有薄薄一层油,盖住了滚烫的热气。一般人饮用前都会拿勺子搅动或者吹开薄油,热气升腾,自然发觉是滚汤,偏偏遇见崔全安,只是匆忙打眼一瞧,还以为是钵菊花凉饮,抱起钵子来就往口里灌,顿时被烫得“哇呀!”一声,接着“噗呲!”将热汤喷出口来,接着一撒手“哐当!”将瓷钵扔地上摔了个粉碎。
白居易赶忙关切是否烫伤,一边责怪樊素她们招呼不周,一边叫人打扫,再排宴席。
崔全安此时低眉臊眼走到厅中叩头,舌头还辣辣有点痛,他道:“俺个粗人,无福消受此些个,还望给几个大饼、熟肉,加一壶烧酒,我回房自己吃来吧!”
白居易忙安排家院带崔全安回自己跨院去。
满厅的人此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此时,有家丁高举名帖进来禀报:新科状元江南道袁州卢子发上贴拜见。
白居易听了十分欣喜,吩咐大开中门有请卢状元。
李忱慌忙站起身来,道:“不可不可呀!此子是李德裕的门生,刚刚靠了李丞相的荫庇,今科中了状元,我是万万不能见他!”
白居易略一皱眉,道:“也不然,我瞧此子英姿,也无甚浊秽,都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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