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少年上得厅来向上顶礼三拜,白居易赶忙下位扶起,道:“一别三月,君今登龙门,真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呀!哈哈!不知可曾“一朝看遍长安花”!哈哈哈!”
爷爷辈的跟孙小辈这样开玩笑,弄得少年窘在那里,脸上绯红。
少年道:“去年底小可赴京都疏名列到,经道东都,曾拜望尊长,聆听面命,今幸得雁塔题名,得了个杏园状头,特来谢前辈指教之恩!”
今年的恩科在二月初举行,李忱那时还在长安,对这个新科状元也有所耳闻。原来宰相李德裕因同牛僧孺相斗,曾被贬官到宜春做了个长史,而卢肇卢子发正是袁州(江西)宜春人,彼时卢肇常投以文卷,向他求教,两人相交也就有了师生之谊。现如今宰相李德裕在朝廷正是如日中天,卢肇又进京应试,中了状元,朝野中难免有人将此作为谈资议论一番。
白居易又拉了卢肇介绍李忱,只说是苏州故交李都尉。
大家叙礼已毕,卢肇西向与李忱对坐了,樊素与小蛮安排丫鬟们陆续上菜,一时案桌上排满了连李忱也叫不上名字的珍馐美味。
第一道冷盘菜乃是用猪、牛、羊、熊、鹿五种生肉切薄片,拼成花色拼盘,淋上新榨丁香油,再拌上逡巡酱,入口鲜香;又有一道名为“缠花云梦肉”,乃是麻绳捆扎、卷压结实、在酱汤中大火久炖的猪肘子,肥瘦皆宜,入口即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欺负崔全安,这回上了一道冷汤,唤做:“花蛤白龙臛冷羹”,乃是用鳜鱼肉与蛤蜊用文火慢熬成稠汤,放凉后用冰镇了端上来,肉与汤已经凝结成膏脂,色白味厚,又鲜又浓。更不用说什么“蕃体间缕宝相肝”、“凤凰胎”、“汤浴绣丸”之类。
宾主三人酒过三巡,白居易问卢肇道:“状元的策问我也拜读过了,宏篇高论堪称举世奇才,不知现今朝廷擢任状元何职?”
卢肇答道:“在下被派鄂岳镇文学从事,即刻就要上任,道经洛阳,才有暇拜会尊长。”
李忱听了,心中好生惊奇,不由得与白居易相互对望了一眼。
原来唐朝科举,高中进士只算取得资格,还须经吏部选试,合格者,才能被朝廷任用,授予正式职官。而藩镇的从事只能算是地方幕僚,根本不在品级系统之列,需在幕府努力上进,得了节度使主官的保荐,才有可能争取到朝廷正式委任的官职。如此论,这个状元岂不是白做?尤见此子与宰相有故的传言是虚了?
樊素与小蛮奉了三个明炉上来,各席案上放一个,樊素过来陪李忱、小蛮过去陪卢肇坐了,从果盒中拿出一个两拳大小的梨儿,拿个錾玉小刀将梨儿细细去了皮,用铁钎子穿了,架在炉中的明火上烤起来。
白居易道:“此梨乃洛阳报德寺名种,下人想出些新奇的吃法,中宴时分,以解酒乏。”
炖梨子、蒸梨子李忱吃得多,还是第一次见梨儿如此的吃法,但见葱葱玉手拿个铁钎儿不时转动,也觉有趣。
这时,厅下的翠衣音声部奏起一套《圣寿乐》,进来数十红衫女子立在厅中随音乐舞蹈起来,身形齐整,举手投足、折柳扭胯隐隐有梵风。乐曲接近终了,舞女们聚拢,组成一个圆形,纷纷后仰下腰,如层层莲花开放,花心中徐徐升起一个绿色大莲蓬,莲蓬上盘腿坐了一位黄衫女子,左手施佛印,右手持拂尘,慢慢的与莲托一起升到丈余。
白居易见了抚掌大笑,连连称好。
一会儿,乐声又起,绿色大莲蓬徐徐降下,黄衫女子下来,走到酒席近前又是一番舞蹈,红衫女子们伴舞,仿佛演些佛陀故事。
李忱此时酒已半酣,本自看的入迷,等黄衫女子走到席间,仔细端详眼眉,煞时惊呆!此舞者分明就是裴玉莲!
乐声嘈杂中,李忱猛然站起来向那女子高呼:“莲妹!莲妹!你怎么竟在此处!?”
领舞的黄衫女子闻听,也一时愣在厅中,呆呆的望着李忱。
李忱这么一大叫,音乐虽然没停,舞蹈登时乱了。此时却见红衫众舞女迅速上前围住那黄衫女子,将她掩住,随着音乐整齐舞蹈向后,慢慢退出厅堂,乐队也知有异,转换拍子配合着慢慢终止。乐舞的坐部与舞部看来都是训练有素,如此才将一刹拉的混乱掩饰了过去。
舞者都退出去了,李忱还呆立在那里,一脸的不知所措。
樊素忙安抚他坐下,只是颔首掩口笑。
白居易与卢肇只道李忱酒狂,左顾右盼,装着没看见如此窘态。
又是一轮菜式上来,李忱心绪不宁,也无暇尝什么奇珍异肴了,只听见白居易与卢肇高谈阔论,也只觉得是絮絮叨叨,无情无趣,频频拿手中的酒盏举起就干。
白居易毕竟年高,等到“御黄王母饭”端上来的时候,已然倚靠在众美姬身旁酣睡了。
樊素与小蛮安排人等将主人抬回了后堂,对李忱与卢肇道:“我家主人失礼了,我等在此代为谢罪,小女子不才,愿陪客人以尽欢宵。”
卢肇酒也微醺,听了这话,分明理会些歧义,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道:“岂敢岂敢!叨扰半宿了,是我这个客人不识大体了,就此告辞,明日再来向尊长问安。”说完与李忱作别,摇摇晃晃出府去了。
樊素与小蛮打了灯笼送李忱回东跨院,见他怏怏的,两个女子挤眉弄眼的偷笑。
到了李忱住的北房,樊素与小蛮忙着点烛焚香,伸开被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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