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玑眸光一动,瞿先生说的都是实情。
“若说开始时还带着些算计的话,那后来我就是全心全意来待你的,”瞿素审视他一番,面上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我是真的将你当做嫡亲的孙儿来对待的,所以当年你母亲病重时,我才那样决绝地阻拦你回王府。你不能算是我的棋子。”
他想将阿玑培养成战神与谋士的糅合体,他想让阿玑变得更强。
裴玑完全能感受出瞿素待他的真心,他在瞿家住着的那段时日,瞿素待他比待瞿翮还好,授业上头,也都是倾囊相授。只是他忆及昔年往事,心里难免沉重,与瞿素叙话一回,起身作辞。
“且慢,”瞿素出声叫住了正欲回身的裴玑,“你是不是一直都十分痛恨你的父亲?”
裴玑蓦然凝眸:“我难道不该恨他么?”
“有件事,我觉得应当告诉你,”瞿素略一斟酌,“其实,你父亲一直都知道你住在瞿家。”
裴玑一怔,讶异回头看向瞿素。
“或者更确切地说,将你送出王府寄养,原本就是他促成的。他当年通过你母亲,无意间得知我来了广宁,又知道我欠姚家一个人情,便假意将你们母子逼得走投无路,迫得你母亲将你送到瞿家来。”
瞿素顿了顿,继续道:“你到瞿家后,他暗中来看过你好几回,只是不敢现身。他每月都会送来银钱、衣物并吃食,你素日的吃穿嚼用多是他给的,你母亲当初给的银钱其实不太够使,但我每回都跟她说绰绰有余,因为你父亲将余下的垫了出来,但他不让我透露出来。”
裴玑冷笑道:“他这般大费周章,不过是想让您帮他栽培出一个能助他成就大业的儿子而已吧。何况,哪有为了让儿子拜师,就把妻儿逼到绝路上的?”
“你说的倒也不错,但你父亲确实不算一个顶坏的人,他只是为人强势,常常不问旁人意愿而只顾做自认为对的事。他认为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比待在王府一帆风顺地长大更有前途,就逼着你母亲将你寄养出去;他认为明昭不适合当你的正妻,就想方设法地拆散你们;他认为你多娶几个媳妇于你而言才是好的,就一直筹谋着往你身边塞人。”
裴玑缄默半晌,垂眸道:“我知晓了。”
瞿素颔首。
裴玑回身欲走,又流眸微微一笑:“先生大恩大德,我必定铭记在心。”
瞿素浅笑:“那我便放心了。”
他望着裴玑离去的背影,笑了一笑,自语似地道:“皇家没良心的太多了,总算是养出来个有良心的。”
春夏之交的天气最是宜人,楚明昭眼见着外面花明柳媚,从赤心侯府回去后便开始磨缠裴玑兑现之前的承诺带她出去,整磨了一个月。裴玑原先想赖过去,但后来眼见着不答应她便是永无宁日,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下。
楚明昭来到这里之后,正儿八经的事没做多少,吃食上头的功课倒是做了十足十。她一想起过会儿可以大吃一顿便心情大好,兼且许久没出来,忍不住掀起马车的帘子往外掠视。
裴玑为表示自己并不是那么情愿带她出来,刻意坐得离她远一些,一路上也极少说话,但她竟然始终若无其事的,先是自顾自啃点心,落后又开始掀帘子往外看。
裴玑一口气憋在胸口。
竟然也不来哄哄他,过会儿还是他掏银子呢!
裴玑腹议间,睃见她挑着湘帘的那只手臂上的衣袖滑了下来,立时面色一阴,伸手勾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仔仔细细地把衣袖拉了下去,将手臂遮得严严实实的。
楚明昭仰起脸,顺手捏了捏他的脸,笑嘻嘻地道:“夫君是不是看到我春光外泄,吃醋了?”
裴玑板着脸道:“什么春光外泄,你那是家丑外扬,我得给你遮好了。”
楚明昭嘴角抽了抽,起身一把甩开他:“你嘴这么毒,简直是一辈子打光棍的命!当初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才不嫁给你!”
裴玑忽地将她压在锦垫上,目光幽幽地盯着她:“你这般说,我可要伤心了。你当初明明说是因为喜欢我才嫁给我的。”
“我说过这话?我怎么……”楚明昭忽觉他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又见他伸手就来解她的纽扣,赶忙抓住他的手,连连告饶,“好了好了,我承认我说过,我记起来了……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带我出来呢?”
“还记得上回带你出来遇见我那堂弟的事么?”
“可他已经去封地了啊。”
“我可不管这些,我总觉得我的情敌无穷无尽,你往那里一站,便能引来无数人瞩目,”裴玑轻哼一声,“我不想让这么些人盯着你看。”
楚明昭唇畔漾开一抹笑,抱着他的脖子在他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看在你这话的份上,我过会儿少点一点,让你省些银子好了。”
裴玑偏了偏头。他其实一直都想让她把脸遮起来的,但她说不方便,他也就不愿意强迫她。不过眼看着街上那么多人明里暗里地看她,他心里就不舒服,这也是他一直拖着不肯带她出来的原因。
马车在天泰阁外停下后,楚明昭在裴玑的半搀半抱之下下了马车。夫妻两个一露面,路人便纷纷侧目望来,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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