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翮宽慰道:“我会护好阿玑的,你们不要忧心。”他如今已经长成了挺拔儿郎,功夫十分出色。
瞿素将孙儿叫出去,低声叮嘱他一番。
他让自己孙儿跟着裴玑,除却让孙儿去挣从龙之功的私心之外,也确实是想给裴玑添一个助力。裴玑回王府之后,身边需要有一个绝对可靠的心腹去帮他办事。而瞿翮是最好的人选。
瞿素拍了拍孙儿的肩,语重心长道:“万事与阿玑商量,他脑子比你好使。”
瞿翮按了按眉心,苦着脸道:“您说我什么我都认,只是您能不能给我改个名儿……何随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是个小厮的名字啊。”
瞿素把眼一瞪:“哪儿来那么些废话!这名字也不是让你用一辈子,他日功成,你便改回本名。”
裴玑怀着满心复杂来与瞿素话别。瞿素对他恩同再造,又关切备至,在他心里,瞿素是再亲厚不过的师长。
裴玑叮嘱瞿素要加意留心自家身子,直说了两刻钟也停不下来。瞿素叹口气,道:“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
裴玑听出瞿素的嗓音喑哑,偏头一看,笑道:“先生哭了?”
瞿素低头擦了擦泪,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是怕你欺负我孙儿。”
“先生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裴玑说着话突然伸臂上前抱住瞿素,“我可是很舍不得先生的,方才想到要走,已经哭了一回了呢,先生居然没有舍不得我?”
瞿素被他抱住时,眼泪又止不住地冒上来,含泪笑着在他后背上打了一下:“你这混小子,故意惹我哭。”
“那是先生教得好。”
瞿素伸手抱了抱面前的小少年,哽声道:“我的阿玑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不过还是要记得我交代的事,不可破戒。”
裴玑郑重点头:“先生教诲不敢忘。”
瞿素打量他几眼,笑道:“阿玑目下真的比我高了,这个年岁上就能有这样的身量,将来怕是要长到房梁上去了。”
裴玑挑眉:“这身量再加上我这张脸,够不够诓个媳妇回来?”
瞿素笑道:“满够了。不过我眼下觉着你不必靠脸娶媳妇了,靠着一张嘴就成。”
从瞿家出来后,裴玑又流连不舍地回望了好几眼,才上了马车。
襄王府今日十分热闹。郭氏正使眼色示意裴琰去给裴弈敬酒祝寿,就听人报说外面来了个少年,自称是王府十年前走失的小公子。
郭氏见裴弈竟真要将人请进来,当下道:“王爷,阿玑走失了十年了,怕是已经……”郭氏顿了顿,面带悲戚地拿帕子点了点眼角,“此番怕是哪个阿猫阿狗假冒阿玑之名,骗富贵来了,王爷何必理会。”
一直未曾开言的姚氏道:“次妃怎知不是呢?”
郭氏冷笑看她。
她早就将裴玑当成一个死人了,只等着过了今日就去提醒王爷请旨册立她的琰哥儿为王世子。
郭氏根本没把什么门外的少年当回事,但等那少年进来时,她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四周出奇的安静,跟着就听到一道尖利的鸟叫声。
他还带了只鸟?
郭氏抬头呵斥道:“哪来的乡野鄙……”她一句话未完,就在看清楚那少年的面容时生生顿住了。
裴琰方才离席去方便,等回来时,就瞧见一个少年背对他站着,那少年肩上竟还立着一只灰毛鹦鹉。
裴琰一句“你是谁”还没问出口,就见那少年回过身来,似笑不笑地看着他:“你就是大哥么?十年不见,都有些认不出了。”
裴琰一愣,跟着见鬼似地瞪大眼道:“你是我那倒霉弟弟?”
郭氏狠狠瞪了裴琰一眼。裴琰这才惊觉走口,连忙捂住嘴。他居然把背地里的称呼说出来了。
但这实在是不怪他,眼前这个少年长得真是太像他父亲了,就算不是他那倒霉弟弟,那也肯定是他父亲的某个私生子啊!
裴弈哪能不认得裴玑,他这十年来暗中去看过他好几回了。只他不能说破,只好装模作样地询问了裴玑几个问题,最终确定他就是那个十年前走失的王府嫡子,当场认下了。
郭氏堵得险些背过气去。裴玑那厮怎么会没死呢,她多想拦着王爷啊,但那少年长得真是和王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任谁也不能说不是王爷的儿子,何况那少年对答如流,丝毫不错。
但是郭氏很快就振作起来。裴玑纵然真的回来了又如何呢,一个在外面漂泊了十年的野孩子,指不定是在哪个旮旯里长大的,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这样的废人,有什么好怕的?
郭氏一直以自己的儿子为傲,王府里只有阿琰一个哥儿,她的琰哥儿是王爷当世子一样教养长大的呢,那个乡巴佬野孩子比得了么?
不仅郭氏,王府中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裴玑虽然回来了,但王爷并没有立他为王世子的意思,众人因此越发轻贱裴玑。
裴玑见连下人们都不拿他当主子,倒是没有发怒。他转身就去找他父亲,只是路上碰见了前呼后拥的裴琰。
“哎,”裴琰拿着一把折扇去戳裴玑,“你到底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裴玑迅速闪身避开,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径直往前走。
“我跟你说话呢,”裴琰锲而不舍地追上去挡住裴玑的去路,“你耳朵聋了?”
裴玑瞥他一眼,突然伸手一把揪住裴琰,当胸就是重重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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