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虽是湘西人,父亲少时离家,自己也出生在外,这次回来也算落叶归根。因一直居住在外,对于湘西本土许多风俗人情却不甚了解,像赶尸这些邪说,以前听听就罢了,毕竟读书人,子不语怪力鬼神。
回到湘西安家后,乡邻里皆谈论此事,战争死人多,有家里的人客死异乡,到处寻求亲朋好友帮忙,要把死人运回家。
此时的赶尸匠就是最忙的,闲时都在家做农活,也只有走脚才出山。战争死人太多,哪里运的过来,一时间赶尸匠倒成了香喷喷。
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陈荣倒提起兴趣。如此怪论的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何不探探究竟?
也别说,陈荣自己都发现,自从清政府灭亡后,自个整个人都变了。至少对于新鲜事物不再一昧反对,且好奇心越发重。
年过五十的陈荣,身体依旧硬朗。每天这里走走,哪里问问,和邻里喝喝茶,探讨探讨湘西风俗趣事。跟老乡拉拉家常,吹吹民间传说。陈荣也是收获满满,整个人因有事儿做,显得颇为精神。
还别说,短短时间,陈荣倒大致莫明白湘西这带的一些事儿。虽说很多都得不到证实,也出乎人的想象,陈荣也未放弃,反倒是更加急迫想知道更多。陈荣读过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不就是记录民间一些奇谈怪论吗?如果自己把湘西这些怪谈纪录下来,编辑成书,倒不妨可与之比一比。
想到这里,陈荣心中有些激动!如若真能出本像聊斋一样的书籍,可真就光宗耀祖了。
听的多了,记录的也多。一次在家看着自己记录的手稿,陈荣不禁生出一想法。这些说的有头有尾,人物地点俱全,难道真有其事?要知道,每个谣言传说,必有其推动它传散的动力。若仅仅是随口谣言,是经不起时间考量的,可陈荣上面记录的一些事儿,有的已经上一定历史。
何不深入考究考究?
不久后,陈荣终于等来机会。
老舅家的小子,十八岁就跟随乡里人到广州打天下。一去数年,偶尔传回书信,在军队过的挺好,且常常向家里寄回金钱,整个村里,一提他都成了标榜。
可好景不长,噩耗让老舅家如塌了天,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老表在一次战役中中枪死去。
家里想着,人既然没了,尸体一定要接回来,否则成为孤魂野鬼,飘荡在人间,入不了轮回,作孽。
可广州离着家十万八千里,湘西别说通车,行人都难,又是六月的炎阳日,这一来回,怕尸体早就烂掉。按照广州那边的意思,火化送回来。别说老舅家不同意,连陈荣都开骂了:身体发肤,岂能火化成灰。
别说了,就是花再多钱也要把三子带回来。
大话说出来,真做时谈何容易。思来想去,最后陈荣和老舅家一商量:请个走脚的师傅?
平时大家都在说谁谁谁看见过赶尸,一旦真问起来却是无人知道。最后,陈荣也是四处走访打听,朋友的朋友才介绍了个师傅过来。
介绍来的赶尸匠陈荣因好奇,特意观察了一番。三十岁上下,个头不高,很瘦,一身苗人的打扮,头戴白色帕巾,一双眼睛眯着如线,却很精明,手拿着旱烟一口一口的叭着,一口牙齿熏的发黑。
赶尸匠就这样?陈荣心中打起嘀咕,不像啊!难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不知为何,陈荣心中很激动也很紧张。许是听了这么久赶尸的事,今儿个终于要亲眼目睹。
老舅家怕时间拖得太久,根本没有任何疑问。匆匆会了面,敲定好价钱,赶尸师傅拿起地址便离去。
事情虽然敲打好了,可陈荣心里总是不得踏实,七上八下,感觉这事是不是太草率了。不管如何,钱已经交了,现在就只有在家里等。
等待的日子何其长,十多天来,陈荣是天天盼,时时盼,不时问老舅家可有消息传来。而且自己还得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毕竟此事是自己一手操办,搞砸了不好交待。
这天,陈荣刚吃完晚饭,老舅家就有人来报,说到了,已经送往县周边的义庄,走脚的师傅让家里准备好棺材,设好香台,这就把三子送回家。一听到这里,陈荣拔腿就往老舅家赶!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下起毛毛细雨,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
待陈荣赶到时,老舅家黑灯瞎火,鸦雀无声,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不仅如此,整个村寨都没有半点声响,连烛火都不见一盏。村寨被黑夜隐藏,倒是让匆匆而来的陈荣停住脚步。
站在房屋前,陈荣四周张望!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老舅家堂屋大门敞开着,门口贴着白色的吊唁对联,大门顶处,一张符纸轻轻飘着,门口的几个白色花圈有些破损,歪歪倒着,在这夜中显得特别耀目,堂屋内黑漆漆一片。
陈荣试着喊了几声,却无人应答。一股莫名恐惧袭来!让陈荣不敢再抬脚前进,仿佛下一步会陷入黑暗的深渊。
陈荣想往回跑,可惜此时的脚却开始不听使唤,像注了铅。愣愣的望着堂屋,陈荣背后已是冰凉一片。原地调整了整整半柱香,陈荣慢慢冷静下来,不再那么害怕。呼吸也顺畅多了,想转身回家,又真怕老舅家出事。
挣扎半天,最后,陈荣还是硬着胆子一步步走向堂屋。
刚跨过门扛,首先进入陈荣眼低的是一盏燃着的长明灯,灯芯在油中烧的发出哧哧的声音,忽明忽暗。长明灯旁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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