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摔倒的时候头先着地,许是磕到头晕过去了,这人下半身还压在自己小腿上,云飞扬动了动腿,见他果真不省人事这才从他身下抽出腿,这看守手里还虚握着尖刀,而他刚好倒卧在云飞扬身侧一掌左右的地方。
挣了挣身上的绳索,觉得腾出空隙能挪动身子了,云飞扬忍着后背伤痛紧靠桩柱,一寸一寸艰难地转动着身子。
直到他后背的伤被桩柱磨得血肉模糊;直到他因为忍痛而满头大汗,他的手终于摸到了看守的刀尖,不知被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几次,云飞扬这才好不容易将刀扥到自己手里,手捻刀背,一点一点割开了绑缚自己的绳索。
松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点了这看守的睡穴和哑穴,而后云飞扬又和那人对调了衣服,他那身真丝银袍早就被人扒去了,只得将这身血污不堪的里衣套在看守身上,背后的伤就像被砂纸磨掉了一层皮,每动一动都疼得要命,云飞扬只觉得脱下里衣的那一刻,就好像生生扒掉自己皮肉一样痛苦。
自己足足比这人高出两头之多,这看守的衣服穿在云飞扬身上也是袖短、腿短,压根就不合身,只是勉强蔽体罢了,换好衣服取过钥匙,云飞扬就把这看守照原样绑在了柱子上,困了个结结实实,又拆散那人发髻挡住了他的脸。
强忍周身不适,云飞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这一连串事后,锁上了地牢门,而后小心翼翼地朝外面挪着步子。
他用一根布条缠在头上,模仿着这些匪寇的扎头方式,整固好早已松散凌乱的发髻,又恰好掩去自己额角的伤痕,发髻垂于脸颊两侧也正好遮住了他的面容,云飞扬低着头怀揣着万二分的防备,打开了地牢通向地面的二道门,缓缓步出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地牢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发出金属尖利刺耳的摩擦声。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山寨各处都燃起了火把,火把的光亮透过这唯一通向外界的通风口,斜照进这幽暗的地牢,在对面的墙上映出了一个人的头影,半张面具的轮廓也被勾勒在那阴冷的墙面之上。
纤长骨指弹掉了手中的一根铁丝,“铁面人”拾步走向被绑在桩柱上的看守。
骨指分明透着青筋的手掌,掠过看守上身,看不清动作,那人原先被点的穴道便已解开。
看守醒来一睁眼对上眼前人,头句话就是——
“大,大侠,你让我说的,我可都说了,那小子我也放了。你看,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嗯,”那人赞许地勾唇一笑,“你做的很好,你的任务完成了。”平缓的语速,寡淡的口气,那人低醇的嗓音中透着三分阴郁。
对面的看守眼巴巴地看着铁面人,将一只拳头伸到自己面前,想必他手中攥的是解药吧。
此时幽幽的话音再次响起:“下去…同阎王交差罢!”
翻拳为掌,铁面人一掌击碎看守天灵盖,可怜那人连大气都没来及出一声,脑袋一耷拉,鼻下淌出两道殷红,便已气绝身亡!
想方才他对云飞扬说的话,果真成了“临终遗言”。
“心慈手软,难成大事。”
广袖一拂,这人步出了地牢。
云飞扬现在这般虚弱,根本点不住看守穴道,只怕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人的穴道就会解开,届时又岂能容他逃出黑水寨?
幸好自己来得及时,挟持了看守,还诓他说中了自己的毒,让看守在云飞扬面前演了这出戏,否则,恐怕这小子也就这么毫无利用价值地死了。
现在,我放你一条生路,你也要帮我实现夙愿。
其实云飞扬的死活与他毫无想干,只是张飞胡一直没能帮他达成计划,故此,他才不得不重新启用这颗棋子。
……
黑水寨此时仍是人头攒动,车马往来,忙的不亦乐乎。
听寨子里的人说话,好似他们今晚会有大批的人迁离黑水寨,不过云飞扬没时间理会这些,他只想赶快逃出去。
好在车马都往后院赶,寨子里的人大多也都在后院忙乎,此时越往山寨大门走反而人越少,这无疑是个绝佳机会。
云飞扬尽量躲避着人群和有火把的地方,他挽起了裤管和袖口,让这身短小的衣服显得更合身些,在夜幕的庇护下也没人能看清,他手臂上被绳索勒青的淤痕以及腿上的伤。
低热和饥渴让他头晕眼花、手脚无力,咽喉和气管像被火烧一般灼痛,加之秋夜的山谷阴寒森森,五子郡又不似南部温暖,刺骨的山风飕得云飞扬直打寒颤,肺部的损伤令他呼吸都有些憋闷、吃痛。
几乎是咬断了后槽牙,云飞扬硬拖着这伤重病孱之躯,尽量让自己走得轻松些,忽略眼前的模糊和骨折的剧痛,寻着山寨大门的方向,他举步维艰。
此刻唯一支撑他要逃出去的信念,唯有“赵小柔”三个字,他始终放心不下的那个女孩儿。
“信念”这个东西不容小觑,它能使绝望的人走出困境,也能令濒死的人重获生机。
信念不死,生机无限。
当山寨大门离自己愈来愈近之时,身后忽然有人朝他这厢喊话:
“老四!”
见他没理会,那人又喊道:“老四!你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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