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虽有三分意外,倒也没有不快,只命人取了另外的豹裘和蜀锦回府。
张氏得了豹裘和蜀锦十分欣喜,先紧着刘义符和刘惠媛做了豹裘蓬衣和蜀锦夹袄,余下的布料才依次分给刘裕的其他子女。
刘义隆因年幼时在张氏身边长大,上次又帮刘惠媛解围,张氏除去两个亲生子女,自是与他更为亲厚一些,于是趁刘义恭去太学院上学之际,先派人去兰园唤了刘义隆过来。
张氏住的地方是鸿辉苑,院如其名,又大又开阔,华贵典雅。
刘义隆进了鸿辉苑,立即有丫鬟将她迎去主厅。刘义隆跨入主厅,正见张氏跪于垫上,打着珠盘,便上前作揖道:“母亲。”
刘裕对已逝的发妻臧氏十分敬重,所以尽管张氏在王府中已是主母的身份,名义上却依然没有将她扶正,不过依旧允许几个孩子唤张氏为母亲,只已嫁的长女刘兴弟唤张氏为夫人。
张氏抬首,见了刘义隆便微笑道:“你来了,过来瞧瞧这几匹料子你喜欢哪匹。”
刘义隆知道张氏有心让他先挑选自己喜欢的,于是选了一匹白色的蜀锦。
张氏道:“你这孩子,成日只爱穿净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为谁戴孝。”张氏又拿了一匹天蓝色的蜀锦,与那匹白色蜀锦置于一处,说道:“裁衣服的时候,添些蓝色的料子,瞧着儒雅大气,也不会遭人误会。”
刘义隆点头道:“母亲说的是。”
“丹玲。”张氏唤了一名丫鬟的名字,“带三公子去量身。”
“喏。二公子请随奴婢来。”丹玲在前方引路。
刘义隆不疑有他,跟着丹玲出了主厅,一路沿着游廊往鸿辉苑后门行去。
出了鸿辉苑后门,刘义隆方觉出不对劲,便问:“量身的先生不在鸿辉苑吗?”
丹玲道:“那先生去给县主量身了,不在鸿辉苑,三公子随奴婢来便是。”
刘义隆微微蹙眉,转头打量四周,这丹玲分明是带着他往后院而去。王府的后院是府中家丁杂役住的地方,纵然量身的先生去给刘惠媛量身,不在鸿辉苑,也绝对不会在后院。他知道这是个陷阱,但绝对不会是张氏设的陷阱,看这拙劣的伎俩,恐怕是世子刘义符所为。
刘义隆忽然道:“丹玲,我需方便一下。”
丹玲急忙道:“三公子量了身再去方便吧!”
“无妨,你且在此稍候片刻,我很快回来。”
丹玲虽有些不情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瞧着刘义隆快步走开。
不过须臾,刘义隆便返了回来,微笑道:“好了,你带路吧!”
丹玲松了口气,带着刘义隆来到一间雅致的厢房之外,推门道:“先生就在里面,三公子进去吧!”
刘义隆“嗯”了一声,抬脚进了厢房。他方走了几步,那丹玲立即将房门落了锁。
藏在外头的刘义符这方冲到了房门外,压低声音道:“怎么样?”
丹玲羞涩一笑:“世子放心,已经办妥了。”
刘义隆立于屋内,听到落锁的声音倒也没有多少惊讶,目光撇到摆在凭几上的青釉香炉,几屡淡色的青烟由炉中逸散而出,带着丝丝甜香之气,闻了叫人有些意乱情迷。
刘义隆自袖中取出一块浸湿的手帕捂住口鼻,走到房门处,扣了扣,喊道:“丹玲,你怎么把我关起来了?快放我出去,我有些头晕。”
屋外的丹玲和刘义符顿时露出得逞的笑容,不理刘义隆的求助,立即开溜。
刘义隆又扣了扣,确定屋外无人时,才往厢房内室走去,却见那内室的榻上躺了名香肩半露,着艳粉鸳鸯肚兜的秀丽女子,双目紧闭,口中呓语着:“水,水……”
刘义隆不禁蹙眉,上前将褥子拉上,将那女子裹严实了。好毒辣的阴谋,竟想害他与父亲的妾室通奸,只怕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那位好大哥便会带着人来这里捉奸了。
他有些苦恼地以手撑额,面上露出哀伤之色,为何人人都要逼迫他?为何身为手足却要彼此陷害?只因他与德音两情相悦,便使得两位兄长对他产生了妒恨之情吗?
此时此刻,刘义隆愈发坚定了要带着德音离开建康的想法,不仅仅是为了德音,更为了他自己。
刘义隆的目光落在榻上女子的面容上,她是父亲的妾室袁安娘。说起来,这袁安娘与司马茂英那位闺中好友袁齐妫还有些亲缘,她是袁齐妫的姑姑,原尚书左仆射袁湛的庶妹。
袁湛在世时,颇得刘裕赏识。然袁安娘生母乃是伶人,出身卑贱,待嫁时高不成低不就,刘裕便将袁安娘纳为妾室,在王府中的位份只低于张氏。袁湛去世后,袁家渐渐没落,袁安娘在王府中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没想到此时竟被人利用,成了对付他的棋子。
刘义隆沉思,那位袁六姑娘的姑姑,救是不救呢?他大可以甩手而去,可一会儿父亲来了看到袁安娘衣衫不整地躺在这里,恐也难逃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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