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周悔父子斩首后第三日夜里亥时,刘裕于宋王府密室中召见了徐羡之与檀道济两名亲信。
徐羡之道:“相国,皇帝赐婚未必值得担忧,谢晦好歹是忠于相国的。”
刘裕沉声道:“不,谢晦此人心怀异志,如今是本相强大,他才暗中支持,倘若今日司马势强,他必倒戈。”
徐羡之一听皱起眉头,“相国之意是指皇帝下嫁海盐公主未必不能笼络谢晦了?”
“正是,谢晦必会衡量一番,究竟是本相成事之后能给予他的多,还是他做了驸马之后得到的更多。”
“这……还真是有些难办了。”
檀道济出言:“如若不行,我们便直接起事,宋军七十万,还愁拿不下建康城?”
“不不不。”刘裕连连否定,“檀将军应当知晓,兴兵之计,乃为下计。本相迟迟不愿用兵,便是不愿伤及国本。如今北魏势强,南国正需休养生息,百姓养生丧死无憾,方能抗衡北魏,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自起战事,叫北魏有机可乘。”
“相国所言甚是。”檀道济也皱了眉头。
正当刘裕三人思索之时,刘义真敲门进了刘裕的房间,站在外厅唤道:“父亲你在吗?”
刘裕对徐羡之檀道济二人说道:“是老二,你们稍候片刻。”刘裕自密室走出来,又从内室走到外厅,负手问道:“这么晚了,找为父有何事?”
刘义真的目光不由自主往里瞥了一眼,低声道:“父亲这里有人?”
刘裕淡淡“嗯”了一声,又道:“不碍事,你说。”
“是这样的,父亲上次给儿子的血燕用尽了。”
刘裕陡然睁大眼睛,恍然道:“对了,还有血燕,为父竟忘了还有这一茬。”说罢,喜悦地大笑起来,拍拍刘义真的肩膀,“老二,这事你做得甚好。”随后,又从木柜中拿出一盒血燕递给刘义真,“吩咐那个小皇子,让他加大用量。”
刘义真难以置信地看着刘裕,“可是……上回父亲说……”
“你以为我要毒死她?”刘裕没好气地斜了刘义真一眼,“刚夸了你两句,你就这点出息。”
刘义真低头不语。
“拿去,为父还有要事。”
刘义真默默接过木盒,“那儿子先告退了。”
刘裕看着刘义真出去,这才重新回到密室,正要与徐羡之檀道济再商议可行之计,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古怪的乌鸦叫声。
刘裕立即道:“宫里有消息传出来,你们再稍等片刻。”说罢他又出去一趟,很快便拿了一封书信回来,拆开火蜡借着烛台的火光看了起来。
徐羡之与檀道济缄默不语,默默等待刘裕读完书信。
刘裕阅过之后,眉头紧锁,神情凝重,直接将纸张移到了火焰之上。
徐羡之道:“这信是太极殿细作传回来的?说的什么?”
刘裕沉声道:“信上说周悔父子被斩当日,有人曾暗闯太极殿,打晕内侍,将此事禀告皇帝。皇帝本想出宫救下周悔父子,却被一名守城的抚军中郎将拦下来了。”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徐羡之与檀道济皆是一惊。
“能避开所有巡守的侍卫,暗闯太极殿,只打晕几个内侍,又安然离开,此人身手之好,令人汗颜。”刘裕越说眉头锁得越紧,“檀将军,若换做你,你可能避开宫中所有巡守的侍卫?”
“这……末将也不敢确定。”
“如此身手,连你我二人也不得不服。倘若此人有心针对本相,暗暗潜入宋王府,取了本相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徐羡之与檀道济大惊,忙道:“相国务必加强府中守卫……”
刘裕伸出一手阻断他们人,“勿急,此人身手如此好,要想取本相性命早来了。若本相猜得不错,此人只是想破坏本相夺位。”
徐羡之一奇,便道:“相国的意思是,那预言诗也是此人安排的?”
“不是此高手便是高手幕后之人。”
“相国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不必了。”刘裕幽幽盯着烛火,“此事本相自有计较。”
这三人又密商了片刻,徐羡之与檀道济才各自离开宋王府。
刘裕走出内室,负手立于庭院中,狭长凛冽的眼眸微微眯起,仰望天上的一轮满月。他怎么也没料到,老三竟能为海盐公主做到这个地步,为了一个女人,竟要阻拦他这个父亲登基称帝。可叹老三一心向着海盐公主,若是老三全心助他,皇帝之位只怕早已到手。
纵然老三谋划缜密,百密终有一疏。老三此番终究是输了,输给了父子情分。
刘裕当下幽幽一叹,思绪又是一转。
周悔父子斩首一事已过三日,太极殿中的消息今日才传到他这里,若非有人刻意阻拦,是不会这么晚才到的。这人不会是别人,自是领军将军谢晦。不过,消息只是晚到,并非不到,可知谢晦亦只是有意压了三日,才让消息流出。
谢晦此举,不过是为了向他展示他的才干,以期将来事成得以重用,颇有与他手下重将檀道济抗衡之意味。同时,谢晦也暗中表态,他并未因司马德文聘他为驸马便倒戈,这总算叫刘裕大大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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