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断断续续飘至了元宵之后,举国上下这般冷清的氛围,与数月前中秋之夜的歌舞升平真是大相径庭,莫名叫人心生寂寥。
正月十七亥时一刻,司马元瑜提前完成了皇帝让他抄写的功课,便悄然披上大氅出了东宫,也未带任何随从,独自往太极殿而去。这位太子殿下被皇帝禁足许久,性子总算收敛了许多。皇帝见他有心改正,便解除了禁足令,只命他日日皆要按时完成功课。
东宫去太极殿那条石径白日走得人多,雪化成了水,入夜又结了冰,踩上去容易打滑,司马元瑜便绕行了一段,正巧路过昭阳殿。
司马元瑜心知住在昭阳殿的这位二弟弟司马元青有心抢他的太子之位,便对他并无多少好感,可经过昭阳殿外时,不免又想,二弟弟正在做些什么?莫不是在想着怎样对付他这个太子哥哥。于是他又生了偷鸡摸狗之心,悄悄翻墙跳进了昭阳殿的庭院里,蹑手蹑脚走了两步,便听得一道低沉男音:“你大皇姐今夜要私奔,你快快去告诉你父皇!”
司马元瑜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屏住呼吸,藏身在大树之后。
司马元青惊讶的声音随之传来:“大皇姐要私奔?她不是被父皇许配给谢将军了么?要和谁私奔呢?”
“你不必询问太多,只需速速前往太极殿,将此事禀告你父皇便是。”
“可是……”司马元青似有些疑惑。
“可是什么?迟了你大皇姐便跑了,你就在你父皇面前立不上功了,明白吗?”
“先生的意思是,我将大皇姐私奔一事告知父皇,便能立功了?”
“自然,你父皇已经下旨赐婚。正所谓君无戏言,倘若你大皇姐跑了,谢将军娶不着公主,你父皇这帝王的面子岂不丢大了么?你帮你父皇保住颜面,是不是立了功?”
“可是大皇姐跟谁私奔呢?我又该告诉父皇我是如何知晓的呢?”
“你便说你去给她送燕窝,不小心看到她同刘家三公子私奔。”
司马元青惊道:“那不是先生的弟弟么?”
司马元瑜一时大震,暗道元青意图同他争夺太子之位,竟是受宋公家的公子挑唆。听此人话中的意思,不是宋王府大公子便是二公子了。大公子刘义符是王府世子,他自然熟悉一些,此人绝对不会是大公子,必定是二公子刘义真无疑!
那刘义真道:“正是,但也无妨。我与他并非同道中人,他意图拐走公主,背叛陛下,我自当大义灭亲。”
司马元青连连点头,“先生所言甚是,我这便去太极殿禀告父皇。”说罢,便迈开双腿往太极殿奔去。
司马元瑜藏在树后听到那刘义真冷笑几声,大气都不敢喘,连树枝上的雪块落在他肩上,他也一动不敢动。所幸夜晚天寒地冻,诸般气息味道皆被寒冷所掩盖,故而那刘义真没有发现他。
刘义真未待多久便抬脚离开。
司马元瑜一直待到那脚步声消失许久才慢慢从树后挪出来,整个人几乎成了雪人。他脑中纷乱无比,今夜所见所闻实在令他太过惊诧,一时有些无法反应。
抖落身上的雪花,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才稍稍平复了狂跳的心脏,犹豫着是要先去寻找私奔的司马茂英,还是跟去太极殿。最终他咬了咬,选择往太极殿而去。
司马元瑜刚至太极殿便十分奇怪,往日在太极殿外巡守的侍卫竟一个都没有。他心中顿生怒火,倘若此时有人闯入台城,太极殿外一个侍卫都没有,他父皇还有命可活吗?
他心中虽气愤,但是没有大张旗鼓冲入太极殿,依旧蹑手蹑脚翻墙跳到了东堂之外。那东堂正殿里亮着火光,显然有人在里面。他知道此刻在东堂正殿里的人正是司马德文和司马元青,又再次发挥跳墙的本事,借力跃至正殿屋顶,轻轻伏在雪层上,拨开一小片雪,揭了一片瓦偷偷往里瞧。
此刻东堂正殿里的人不仅仅只有司马德文和司马元青,竟还有一名显阳殿的官宦抱着沉睡中的司马元贞。
司马元瑜倏然瞪眼,心中隐约升起一阵不安感,父皇和两个弟弟均在太极殿中,而外头却无人把守,倘若出个什么意外……
司马德文冲那宦官叱道:“混账,谁让你把三皇子带来的,皇后呢?”
那宦官轻蔑一笑,道:“皇后服了些安眠之药,早已歇息了。”
“你、你这寺人竟敢对皇后下药!快把元贞还给朕!”司马德文要去抢孩子,却被宦官躲开了。
司马元青亦感到有些害怕,不安地拉了一下司马德文的衣袍,“父皇……”
那宦官冷笑道:“陛下,今日此番景象,您难道毫无自知之明吗?”
司马德文脸上泛着青光,额上冒出大片冷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刘裕便已大步流星冲入殿中,“就是这意思!”今日刘裕穿的乃是北征时穿的金丝环锁铠甲,头戴铠甲盔,腰佩三尺大剑,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刘裕身后,跟着徐羡之、檀道济、傅亮等人,还有大批侍卫将整个太极殿团团包围。
司马德文瞠目,“刘裕,你、你这是要逼宫?”
藏在屋顶上的司马元瑜已彻底震住,双手死死抓着雪团,才抑制住此刻内心慌乱恐惧的情绪。
刘裕负手立于东堂之中,淡淡道:“陛下,当日恒玄篡位之时,这大晋朝气数便已走到尽头。若非老臣,大晋朝又如何再得以苟延残喘了近二十年?”
司马
喜欢乱红飞过秋千去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