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关家大爷的日子不好过,日日被父亲盯着去练习武艺,马步、打桩、练枪,每日都要两柱香才让他休息,娇生惯养的大爷哪里受得住这等苦,每日手脚俱酸起床都困难,多一步都走不动路,几乎想跪地求饶。
他这里如此,季氏如何不心疼,只是她拦不住自家老爷调|教子女,只能把一腔恨投在关戊江身上。明面上不好撕破脸,暗地里小动作却不妨碍。没多久萧织娘就发现自己这里的份例一日不济一日,不仅好东西一概缺省,甚至饭食也是越来越粗糙。
果子看着面前的一碗糙粥,直皱眉道:“娘子,这陈米也不知是哪年月留下来的,闻着就一股霉味,如何吃的?这府里当真欺人太甚,同是一个大厨房做的饭食,饭菜就分出三六九等,咱们的竟连猪食也不如,娘子您也不生气,还要忍下去?”
萧织娘拿起勺子,轻轻地搅动那碗粥,道:“在这个府里,谁先沉不住气,谁便输了。你还没看明白吗?这里的人都是戴着面具在做戏,你若真同一个披着羊皮的毒蛇而气恼计较,那才是跟自己过不去!我现在是脱不开身,关戊江跟他们拧巴的正厉害,我若是此时跟他闹翻了,少不得让正院得意。只有耗着,等关戊江斗赢了我才有机会拿到文书,安然的回塞北。不然谁愿意被夹在中间,受这个鸟气!”
她将羹勺扔在一边,对着那碗粥一抬下巴,“去找个食盒,将所有的饭菜尽装好,给三爷过去。记住,告诉子竹,务必在人多的时候送到三爷面前,告诉他这是府里体恤他带兵辛苦,特特送来饭食。”
“奴婢明白了,三爷在军营一贯是与军士同食同眠,这碗好粥必然要分而享之的!奴一定找个大碗,将这一锅的粥都送过去!”
看着她眉梢的坏笑,萧织娘不禁莞尔。
“不过娘子,吃食都送出来,咱们吃什么?”桃子上前问道。
“让果核出去,买些粮食酱菜,厨房管事不是说家里生计不易,大奶奶嫁妆都贴补家用了吗?咱们也要为大嫂省些银钱,多买些粗粮,回来自己做成糙饼,蘸酱也是一样能填饱肚子的!当初在塞北遇胡乱时日日都是这般吃的,如今在京城,也一样吃得!”
“是,只是让果核要买多少?咱们院里所有人都这般吃?”
“自然!我做奶奶的吃得,他们做奴的便吃不得?若是肠胃这般娇嫩,怕是我这院里粗糙简陋也供不下他,趁早另寻高处吧~”
“娘子这个法子好得很!”
“还有,粮食买回来后,咱们自己做成糙饼,送给厨房一些,这糙饼虽是陋食,可也比陈米好得多!这也是咱们三爷对府里的供奉!”
不过三五日,从军营到商铺间,都传开了奉晟侯嫡母苛待庶子的传言,偌大一个侯府,送的饭食却是陈米杂粮,如何不让人咋舌?嫡出的五爷夜夜在乐坊一掷千金,庶出的骠骑将军却连顿好饭都吃不上,论起来谁心里不明白区直原委?
每次面对同僚试探的问询,关戊江总是颓着脸,却一言不发,不申不辩,不由得无形中更让人信服。果核也是个不怕事大的,让他买些米粮竟也能连逛五、六条街,转遍街上的米粮铺子,不知把那套说辞重复了多少遍。直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奉晟侯自家的采购店铺掌柜,也到大管事面前试探询问时,才被关侯爷知晓,这外面都有了什么风声。
深觉丢脸的关侯爷当即要叫关戊江来责骂,可他人却在军中抓不到,不甘心之下抓来萧织娘,却看到一屋子脸色蜡黄的主仆,还没问上几句,下面的丫头全都痛哭流涕,果子、桃子是假嚎,榛子、梅子却是哭的真正难过伤心欲死,一问得知,已是连吃了十日的粗饼蘸酱,力图为厨房省些陈米糙粥。关侯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直接甩袖子去找季氏说道。
正屋内那夫妻俩如何唇枪舌战的,旁的人无所得知。只是不过几日后,厨房的管事便换了人,大奶奶禁足十日,全府的饭食都提高了档次,萧织娘望着满桌的新鲜佳肴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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