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分花拂柳,穿廊越行,终于拐进师兄的院子。一跑到他门前,便急急敲门。
开门的正是睡眼惺忪的凤羽师兄,额前一小缕刘海还微微翘着,其他形容已顾及不到。我一把将桃花羹推到他手上,另一只手立刻迫不及待的抓住他手,急急道:“师兄,你我好歹同门一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如果你以后要纳妾,可不可以先纳一个女子?那样旁人就不会笑及我连个男子都不如了。”
师兄笑了笑,笑得不大正经,之前白的连眼窝都是白的皮肤,现下却有些淡淡的灰青,估摸着是昨夜没睡好,估摸着是昨夜想到娶了我还可以纳妾所以兴奋的睡不着。他笑着用拇指几下摩挲瓷碗,口气淡淡:“我还道是什么事,原来是为了这桩。”他了然点头,一只手扶着门框靠住,接着道:“你本来就不是个男子,而且你才多大的孩子,即使不如男子旁人也不会笑话。再说现在你还小,纠结这些问题做什么?”说完还给了我个极暧昧的眼神。
我浑身一震,想来师兄他是荤素不忌的。亏的在我沉睡的十五年里他一直悉心照顾我,让我以为自己今后要嫁的绝对就是这个人,没想到在我苏醒后的第一枝桃花就这样败了,还是败在一个未知的男子手上,真让我对这个命数含恨极了。
“不过…”
“啊?”
师兄垂下眼帘,懒洋洋地看着自己手里懒洋洋的搅着我的桃花羹的动作:“你不嫁我不就好了。”
我咬了咬唇,虽然伤心难过,但还是明了点头,安慰自己道:“你说的对。师傅也说过,我的夫君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一直觉得你并不是太了不起,唔…但是你的桃花开得很了不起。”
他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好像是有些伤心,好像是受了刺激。但他很快就缓过来了,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动道:“那你是要离开凤夷山出去寻你的桃花了?”
“嗯。”我歪头看了看他,疑惑道:“师兄,你很开心?”但又立即明了,开心道:”你这么开心,是想和我一起出去寻找桃花吗?”
他小咳了几声,缓神过来便立刻道:“不是不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寻找桃花这种大任就交给你好了,你也知道…师兄的桃花再开个二十年都是开不完的。”目光里有些惊慌失措。
我更加失望的点了点头,欢喜地拉住师兄的手,欢喜地见了师父,欢喜地告诉师父,我要出山了,我可以出山了。
师父靠在矮旧的柏木椅上,抬手顺着两道雪白的眉毛,沉吟许久,方才缓缓道:“你阅历虽比旁人多,但终归是个女孩子,让你一个人下山,师父始终不放心。啊…这样好了,羽儿,你就陪师妹下山转转。”
身旁的凤羽师兄突然一个晴天霹雳的表情,搞得我一时还以为他是不愿意陪我下山。但随即他就点了头,还笑了几笑,笑的有些难看。
师父就着坐着的动作回身拿出个小瓶子,又朝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上前去,又将瓶子递到我手上,方才道:“‘忘川水一口,红尘自在游。’我当初救你回来时你已昏迷不醒,身旁也没什么信物可以得知你的名字,既然你已醒来,前尘尽忘,从今后,你就叫忘川吧。这只瓶子里盛的正是忘川水,就当作你拜入我门下的信物吧。”
“唔。”姓名于人不过是个代号。“忘川就忘川吧。”我点了点头,但我最想听到的不是这个。
毕竟只是下山去玩几天,并不用带太多的东西,临行时师父还特地塞了张两百两的银票给师兄,嘱咐给我多置些玩意。却不见他怎么嘱咐师兄自己该怎么样怎么样,这着实让人很费解,师父对我这么好,难不成我才是他亲生的?
等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师兄,师兄立刻停下脚步白了我一眼,而后继续默默往前走,一路上都没再理我。
我一向是知道师兄小气的,所以诸事都让着他,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小气,已至于因为我一个玩笑就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了。
在我同师兄下山后的第一个晚上,他领着我找到了一家客栈。客栈外面看起来简陋又朴素,甚至说的上是破乱,可进去才晓得是别有洞天。彼时天色还早,客栈里却及近是空无一人的,想来还是大家都以为这客栈简简单单朴朴素素破破烂烂,里面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却不知里面是个极豪华模样的。世人大多被表面所惑,只单单看一眼,不愿深究其里,自然也失了事物本质的精妙。凤羽师兄方才十九岁,却将这些东西看的这么透彻,我很佩服他。
接客的是个十来岁的青衫小童,头发扎成两个圆溜溜的包子,看他年纪不过与我一般大小,却已经能养家糊口,着实让人钦佩。
师兄敲着纸扇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不可置否道:“你可已是三十岁的高龄,这孩子哪与你一般大了?论年纪,我还该唤你一声姑姑!”
领路小童神色一派茫然。我使劲咳了几下,眼眸微眯,隔着袖子瞪了他一眼。
师兄终归是个大方的人,挑客房的眼光是一等一的,扔票子的动作也是毫不犹豫。
安顿下来夜已深沉,暗淡月光透过窗格子照进来,铺在地面一方斑驳。
我拥紧些被褥,翻来覆去仍是睡不着。从前我一睡就睡了十五年,对于十五年前发生过的事,我的记忆早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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