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竺回到家后顾不上休息,立刻把报纸掏出来细细研究。只一看时间,罗竺就觉得很失望。这是一份1987年7月15日的中国青年报,距离7月18日还有三天,上面的消息自然是更靠前一些。
罗竺暗想这学校宣传部的人也太不尽职尽责了,过期的报纸居然都不换。
不过上网一查之后,罗竺才知道中国青年报在1989年之前都是周刊,每周三出版。现在已经是日报了。
报纸上主要报道的都是有关改革开放的举措和进展,或者优秀青年事迹之类。罗竺听段孚宇讲的葛津的故事里有个姓秦的,还有个姓刘的,不知道名字是什么,段孚宇自己也不想知道他们的名字,在一份报纸上想恰好找到这么两个人真是太难了。
罗竺顿时觉得自己很幼稚。
他又上网查葛津的生平,基本上所有的评论都是赞誉有加。对于这种有资历的老一辈艺术家,就算再毒舌的人也会心存敬意或者假装心存敬意。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查不到,罗竺心里是清楚的,他立刻联系自己一个在国外的同学,让他帮忙来查葛津。
同学正好在线,边聊边查,说没想到东西很多啊,内容很丰富啊。罗竺很高兴的催他发过来,那同学还很谨慎,说我给你截图吧,发邮件很可能就被拦截了。
于是几张网页的截图就发了过来,一看之下,果然是不适合在当今社会出现的内容,尤其是当事人还活着。
无论什么年代,无论环境怎样,人类一颗八卦的心真是如同杂草一般生命力旺盛并且无孔不入。而且,八卦的内容永远是“名人+政治+高层+斗争+三角恋”的模式最为劲爆。
这葛津当年也是交际花一朵,那些揭秘名人不为人知的情感关系的花边消息里,都显示葛津在复杂的政治关系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字里行间无不透着对这女人的蔑视与讽刺,但是罗竺觉得有些苛刻了,那不过是一个女人在纷争中试图生存的手段,中国各个时代,女人的悲哀和武器,也只有相貌和心计而已。
随着当时水火不容的两帮派中一派的全面失败,胜利方按古往今来的惯例摆出了既往不咎一切重头再来的姿态。失败的一方被彻底清洗,残余力量深深的隐藏,韬光养晦。
局势稳定后的胜利者们,见该死的死了,该罚的罚了,剩下的几个蹦达不了几天的就放任之,拿出了“亲亲睦族”的政策,所有人通通来个美好结果。葛津的艺术家地位就这么稳稳的坐实了。
罗竺看完不过一声叹息,这些东西,可信可不信,他其实也没多大兴趣。他知道过了明天,这一切就变了,他只是想提前了解一下,一个绝对存在过的人。他把这些东西打印出来,因为明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另外一件令罗竺在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老爸,居然在那个学校教过书。他知道父亲曾经是个老师,和李祥的父母是同事。1987年的时候他才两岁,印象中听母亲说那时候父亲在北京读研。那个年代大学生都很稀罕,研究生更是凤毛麟角,经常大学里大四的学长还没毕业,就已经给大一的新生带课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也就不奇怪了,可是为什么从来没听父亲提起来过呢?这是很拽的经历啊!关键是那个学校,现在听说最多的就是招收在职研究生或者在职博士,门槛还很高,它也招本科生吗?不过当年改革开放初期,下海经商才是潮流,教育环境相对纯净,那学校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地方。罗竺边想又上网去搜,果然那学校无比正规而且无比难进。
对,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虽然不懂父亲为什么没有谈过这段经历,大概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吧,爷儿俩一般不会做一些追忆似水年华之类的事儿。罗竺想通顿时觉得轻松,才觉得身上肌肉紧张,经历了不少次类似事件,他的筋骨也活动开了,今天主要是从洞里摔出来那一下掉了血,其他的爬山钻洞,早已不在话下。
跑了个热水澡,肌肉放松后反而开始酸疼,他吹了吹头发就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睁眼已经是十点多了,手机上有三个李祥的未接电话,他没打回去,收拾完毕直接开车去了单位。
进了办公室后他先看见李祥热烈又期盼的眼神,心里哀叹一声:又得给这小子把事情讲一遍。每次经历过后还得给他讲述,就像重温一遍痛苦。
不料李祥洋洋得意的扬着一个小本子:“竹二,看看,这是我昨天坐的记录。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刺激啊!”罗竺接过来翻看,上面潦草的写了不少。问道:“行啊你,什么时候记下来的?”
“……啊,这个,记不得了。”李祥说,“对啊,我是什么时候记下来的。”
“我猜一路上都没时间,大概就是在段栩同宿舍里的时候你有条件记这些,应该就是那了。”罗竺分析道。
“哦,对对,有道理。”李祥认同,“那昨天我们去那一遭的目的是什么啊?”
罗竺把葛津的事情讲了一遍,段孚宇也没有说这葛津的心愿究竟是什么,但是他推断无非就是不让她心爱的男人上飞机之类的吧。
不对,如果是那样,当时的政治形势都会起变化的。段家严格禁止涉政,刘先生的死是必然且绝对不容更改的。那么,除去这个,剩下的可能就只有……
罗竺不禁也感到伤神,他对李祥说:“我猜,葛津是想随那个男人一起赴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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