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下意识闪身躲在廊柱后面。
裴砺一直走到窗边才说:“在外面见个客户。”
挂断电话,阮蓁都要笑出声来了,她真想冲进去指着洛宸问裴砺,这就是你说的客户吗?
而后把淋湿的伞整个砸在他脸上。
可是,阮蓁什么也没有做,即使撑着伞,雨点斜飘进来,淋在身上,一阵阵刺骨的寒凉。
这是春末,和暖融融的天气。
阮蓁不知道裴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口口声声说着和洛宸全无暧昧,可是,他们之间的牵连,从来没有因为她介意,就变得少一点。
明明他们前几天才为她争吵过,不是吗?
裴砺前一秒还对她说着别走,后一秒就能一切如常地继续着那些让她痛苦以及痛恨着的事,而她,即使说分手的时候,心心念念都是几乎让自己肝肠寸断的不舍。
阮蓁以前认为是裴砺轻忽她。
现在,她觉得,分明,是她在自贱。
咖啡厅门口,最后,她还是没有选择进去直面他们之间令人厌烦的不堪。
阮蓁撑着伞,神思恍惚地走在雨里。
雨下得越发大了,行人也越来越少,整个世界都像是笼在滂沱水雾中,混沌而压抑。
阮蓁不知道她要去哪,目光呆滞得没有焦点,外套肩背处被雨淋湿了大片也恍若不觉。
而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在这个大雨倾盆的下午,更大更沉重的打击,在前面等着她。
阮蓁走到一家店铺门口的时候,突然门开了。
余光中,有两个人从店子里出来。
目光无意扫过的时候,出来的人斜撑开了雨伞,伞面正好挡住了阮蓁的视线。
但两个人胸脯以下的位置,她还能看清楚,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和一个穿着连身裙女人。
用雨伞遮挡着,女人手挽住男人的胳膊,身体亲密地贴着男人,穿着高跟鞋的脚踮了起来。
即使看不见头,也能分辨出那是一个亲吻,阮蓁下意识地转开了眼光。
这个城市到处都能看见缱绻相依的情侣,人前光鲜的甜蜜和美,谁又能知道背后藏着多少纠结不断的意难平。
她略微加快了脚步,突然间,那一对男女伞竖了起来,他们的面目顿时在阮蓁面前展露无遗。
而伞下的中年男人,阮蓁只看了一眼,就猝然睁大了双眼。
如遭雷击也不过如此!
男人即使年近五十,历经世事后的沉稳风度另有一番成熟男人的魅力,保养得当的面容,眉眼,鼻子,好多个细节,阮蓁都和他相似。
多么熟悉的面容,他的手,牵着阮蓁长大,几乎托起了她二十余年生命的全部。但是,就是那双手,此时亲昵地揽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女人的腰。
她不敢相信,她该怎么相信,她的父母一直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在旁人眼中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阮蓁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瑟瑟如风中的孱弱的小树,嘴唇翕动几下,才艰涩地出声:“爸爸?”
雨水沉沉击着伞面,她这一瞬间像是迷糊到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的声音在顷刻间消隐。这一场大雨下得天欲倾颓,犹如末世。周遭水雾弥漫的深灰背景,突然让她如坠梦中。
就像是一场漫长的,寻不到出口的梦魇,阮蓁宁愿这只是一场噩梦。
但是,男人回头望向她时候,神色中的震撼的惊惶,表情的每一个细节都那样清楚。
他震惊且愕然,”软软。”而后急忙松开身边的女人。
“她是谁?”阮蓁指着女人,哭得泣不成声,她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个下午坍塌了。
阮父也顾不得雨下得多大了,一步跨到阮蓁面前,“软软,你听我说,这是爸爸的朋友……”
但话说到一半就被女人打断了,女人看向阮蓁的目光颇有些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势,“干脆说清楚吧,我跟你爸爸在一块儿很久了。”
……
这个一切都糟糕透顶的下午,就在几百米之外的咖啡厅里,洛宸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她知道裴砺回到卓远后面临的是什么,因此果断辞了工作,从外地回来,为的就是抓住这个进卓远的机会,在工作上成为他的心腹,而后,再从各个方面逐步渗入他的生活。
但裴砺对她的拒绝已经很是明显,简直不容分说。
一直谈完都没让她说服,而且裴砺心情看起来还很不错。
他站起来随意理了理衣袖,“外面雨大,要不你去周或那坐坐,他挺惦记你。”
洛宸笑着应声,“也好。”
但她刚做势起身,就倒抽一口冷气,捂住右臂吃痛地跌坐在椅子上,挎包顺着垂下的手臂滑落到地上也顾不得。
她身体甚至还颤抖着,裴砺吃了一惊,笑容倏忽消弭无踪,弯腰捡起包,扶住她:“怎么了?”
洛宸嘴唇嚅嗫许久都没都没发出一点声音,一副疼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另一只手拉住裴砺的衣袖,好久,才挤出几个字:“送我……去医院。”
裴砺心瞬间沉到了底。
他知道,洛宸几年前为了他而落下旧伤,再次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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