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那一天,和我出生的时候一样,下了很大的雪。
那一夜,是我有生以来,最冷的一晚。
我依稀记得雪下得很大,几乎要将我瘦弱的身体掩埋,而无处安身的我哆哆嗦嗦地缩在墙角处,双眼木然地望向远处。
风很冷,雪很冷,只是我冰冷的身躯早已麻木,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冰冷和痛楚。
前所未有的凄凉和黑暗淹没了我的思想,死亡似乎就要触摸到我的肩头。
我经常听一个人说,人的前世今生是有因果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果。我不知道人会不会有来生,我也不奢望能有来生,因为今生的我,已经作孽太多。
那一夜,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也许会死。
然而就在那一夜,我遇见了他。
那时的他戴着斗笠,浑身裹在厚厚的白色披风里,背上背着一个木箩筐,双手放进了不算宽大的袖子中,还微微瑟抖着,看上去极其怕冷的模样。
这天夜里街上根本没有什么人,有的只是和我一样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他走过的时候也只是匆匆地望了我一眼,而后不知何故,忽然停住了脚步。
一把温和的嗓音传了过来:“小姑娘,你冷么?”
我不知他为何来与我说话,微微仰脸望他,干裂的嘴巴张了张,却是没有说话的力气。
我想我快要死了。
我看了看他身后的箩筐,他似乎是一个大夫,或者只是一个药童,亦或者,仅仅只是一个背着竹筐走的书生罢了。
他忽然蹲在我的面前,一双清澈的眼布满了怜悯之色。只听他道:“你可有什么愿望?”
愿望……我原本微微耷拉的眼皮吃力地睁开,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终于有人来和我说说话,我竟稍稍有了一些力气。
“愿望……我……有……”
他凑近我,极其温柔地道:“是什么?”
我从未听过有人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我说话,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知道我快要死了……
我扯了一下嘴角,轻声说道:“我,我想……有一个暖炉……”
他伸手抚摸我凌乱的头发,目光柔和,声音低浅:“还有吗?”
愿望……拥有的太多,不就是太贪心了吗?我……哪里……敢奢求更多呢?我微微睁大双眼望他,他面色苍白,一双眼却是异常的清亮。
我曾经……也在别人身上见过这样清亮的眼……
“我……觉得……”我喃喃自语一般开口,“那个愿望是……实现不了的……”
“……”
“我……”我喘了一口气,眼睛微微闭上,“我……我想要你……抱抱我……我……怕冷……”其实现在的我已经感受不到冰冷了……
他动容地望着我,随即毫不犹豫地俯下身把我冰冷瘦小的身体环抱住。
我靠在他的肩上,一股热流忽然涌上眼眸,说不出的感觉填满了胸口。我喘了口气,艰难地说了一句:“谢……谢……”
说完这两个字后,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好似所有的一切都从我体内抽离了出去。
视线暗了,耳边只隐约听见北风的哀嚎声,甚至还仿佛听到谁的叹息声,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听不见。
最终只剩下一片寂静。
我盯着躺在雪地上的女子,良久都没有移开眼睛。
不知为什么我要一直盯着那个女子看,也不知道我这样呆立着看了多久,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更多的是深深的茫然。
这片雪地很安静,没有风,也没有落雪,仿佛脱离了尘世,纯净得宛若仙境。而那个女子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雪中,看起来像睡着了一般,眼睛紧闭,长长的黑发海藻般散开,散在洁白的雪中看起来格外醒目。
她的面容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五官生得很是精致,只是脸色异常得苍白,不,确切来说,应该算是惨白,没有了任何生气的惨白。只是令我奇怪的是,女子的嘴唇微微上扬,在睡过去的那一刻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愉悦的心情。
这个女子,好像是带着快乐死去的。
不知为何,我直觉这个女的已经死了,但不知怎么的我就是看着她移不开目光,确切地说,我盯着她手上的某样物品移不开眼。
那女的手上紧紧抓着一个像是簪子模样的物品,那簪子通体碧绿,泛着清幽的光芒,好看至极。
我一看就喜欢上了它。
其实我可以拿过来的,反正那个女的已经死了。
但很奇怪,我就是中了邪一般移不开脚步,刚有一个什么念头,过了不久我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晓得盯着那簪子看个不停。
我在干什么?……哦,那簪子很好看,去拿过来吧,反正那女的死了…………咦……我在干什么……?
我一直处在这种微妙的循环之中。
在这样古怪的想法下,不知过了多久,这片苍茫的雪地中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古怪之极的人。
那人穿着一种前所未见的厚衣服,带着奇形怪状的帽子,眼睛外还罩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整个人看起来又臃肿又可笑。
那人在雪地上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然后忽然一把摔倒在雪地上,哀嚎一声:“苍天啊!”
那声音尖利之极,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怎么了,还是没有找到路吗?”
一把男子的声音传过来。一个比那个女人高一个头的男人也出现了。那男人衣着也是相当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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