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脑子里面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场泼天大雪。
这里像是江南的一处小镇子,叶秋站在自家的屋檐下,痴痴的盯着外面的落雪,看着翘檐广窗,白墙青砖,竹染素帘。
这一处小小的弄堂里到处包裹着白绸细布,被布置成了一处灵堂,叶秋的父亲就躺在那方方正正的棺材里面,对于叶秋来说,这一场告别来的太快,对于他父亲来说,这一场相聚,却来得太迟了。
“进去吧,外面凉。”
母亲虽然满脸憔悴,却没有流泪,她手中拿着一件外套,给叶秋披在了麻衣上面,也抬头去看漫天的飘雪,脸上落寞的神色愈发的严重了。
叶秋转过了头,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良久,开口问:“妈,为什么爸要走的这么急呢?”说完,他把目光向左边偏了偏,就落在了父亲的棺材上,黑色的棺材安安静静的躺着,父亲也安安静静的躺着,就像此刻外面纷扬的大雪,满天满地的飘落下来,带着一种激烈的安静,无声的旋转。
母亲没有再去看雪,转过了头用手扶着自己儿子的肩膀慢慢向灵堂里面走去,走着走着,她才慢慢回答:“叶秋,我们总要失去自己最亲近的人,才能知道,他在我们生命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叶秋觉得自己的喉咙很苦,紧巴巴的,说不出来的难受,就像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从不知持续了多久的迷迷糊糊中苏醒,叶秋开始挣扎,但是他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无法动弹,他猛地全身用力,突地,眼前那荒芜的灵堂一下消失不见了。
他又挣扎了好一会,才终于发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耳朵里面已经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夹杂着轻微的说话声。
················“……本台记者……昨日……发生爆炸……警方还未就此事件作出正式回应……”
这个声音应该是从电视里面传出来的,叶秋又回忆了一会,才终于想起发生的一切,慢慢睁开了眼睛。
医院的布置好像都差不了多少,无非是素白的天花板,素白的墙壁,还有连水蓝色的床单被子都看起来一片凄惨的白色。
叶秋挺喜欢这种素白的颜色,他的脑子已经差不多完全清醒了过来,就睁开眼看着病房,这是一个双人的病房,旁边的病床上还躺着一个老人,看起来已经有七八十岁的年龄,他的鼻子上插着氧气管,胸脯慢慢的起伏着。
叶秋只不过是被爆炸的冲击波炸晕了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病,所以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就躺不住了,盖在身上的被子显得很闷,叶秋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向窗边。
窗帘是合着的,老人的床边还趴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已沉沉的睡着了,看起来像是老人的孙女。叶秋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个女孩,把窗帘的一角掀开向外看去。
窗外依旧飘雪。
天色刚刚亮了不久,窗户外面依旧在下雪,漫天漫地的大雪,看的叶秋心里一疼,脑子里面想起了刚才那个梦,他看了几眼,就把窗帘合了起来。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轻轻的声音:“你是电视上播放的那个被炸晕的警察?”
叶秋转过了身子,看见那个趴在自己爷爷病床上的女孩已经醒了过来,看着悬挂在墙上的那个电视上播送着早间新闻,轻轻的问他。
叶秋看着这个女孩一笑:“这样上电视可有点不好。”
“我要走了,你继续睡吧。”他看了熟睡的老人一眼,轻轻的挪动脚步向门外走去。
叶秋刚刚关上病房的门,便被一个护士叫住了:“你干什么去?”
他四处环视了一眼:“我好了,要去上班。”
那个护士上下打量了叶秋一眼:“你的贫血很厉害啊,不然被冲击波震晕也不会晕这么长时间,身体这么差怎么做刑警的?”
叶秋抱歉似地一笑:“老毛病了,我吃点红枣就好了。”
“我可以走了么?”
护士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叶秋几眼:“去柜台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叶秋一边往医院门口走,一边想,如果父亲在人生的最后几天,自己也能像那个小女孩一样守在他的身边,父亲应该会欣慰不少吧……可惜,这个世上总是充满了无奈。
——我们似乎只能无可奈何。
叶秋没想到自己会昏迷这么长时间,即使自己的身体不太好,也不应该昏迷这么长时间,但是现在叶秋显然没有时间去想这种事情,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郑英武怎么样了。
但是自己的脑中也清楚,那声爆炸就来自护城河底,就在郑英武边上,郑英武几乎不可能活下来。
叶秋的心在慢慢的往下沉。
···············
杜辞一把抓住了叶秋往停尸间冲的身子。
“郑队被炸得面目全非,你确定要去看那一堆烂肉?”杜辞手中捧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由于用力过猛,左手中的咖啡洒了一地,他一把拽住叶秋,再一把把叶秋摔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指了指凳子,“你先冷静一下。”
虽然自己的工作是法医,但是当杜辞看到打捞人员从护城河底打捞出来的那些都不能称之为尸体的烂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扭过头吐了好长时间。
“郑队的尸体和先前那具尸体混在一起了,我正在分离,万幸的是,他的脸还很完整,最起码我能为他弄一具全尸,我建议你等我弄好了放在殡仪馆供人瞻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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