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里的豁然通达，我几乎仰天长啸，好容易化作两声大笑。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双掌拍胸，刹那间，红泥火壶、青玉水盏已然在手。我斟满一杯酒，震声道：“大臣，请。”
说着，我将红泥火壶收入虎穴，双手捧起温热的美酒，献给羊舌大臣。
他面露喜色，双手伸出，先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指尖扣住杯沿，左手扇柄虚托杯底，再将酒杯往鼻端一送，猛吸了一口气，然后羽扇倒转遮住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随着“咂”的一声，他长舒了一口气，才连声叫好：“好酒！好杯！好手段！白太傅的暮春，只钟情于江南的三月。山风君把酒温度刚刚好，有如春风施畅，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好一派生机盎然。”
我方才斟酒入杯的时候，内息运转，将酒的温度略作提高。这是我在念猪拉山依照《酒经》摸索出的温酒技巧，虎将木属性内息，正好激发青玉水盏与暮春佳酿的反应，使酒香、口感更进一筹。
他显然是爱酒之人，甫一端杯就可以看出，用手指与酒杯最小接触以保证热量流失最小化。能令他作出如此评论，看来我已找到了饮用暮春的最佳温度。
“如沐春风，自当豪饮。却是恁地小杯，太不过瘾。故作风雅，只有三脚太保那厮。”他大声道，并将酒杯递还给我。
我不知道如沐春风与豪饮有什么关系，但可以满足他大杯喝酒的愿望：“大臣豪气，自当奉陪。”于是一手端杯，真气催动，青玉水盏陡然增大至普通碗口大小，另一手掏出红泥火壶，缓缓斟满酒杯。
当初三脚太保送这套酒具给我的时候，对它的用法并没有作太多的介绍，当然我也没有多问，只觉得它仅可以消遣娱乐，没什么大用。后来摸索了几回，才发现这是个练习内息的好东西。
我用真气控制青玉水盏增大，刚开始的时候，只要撤去真气它就会立即回复正常大小，摸索中发现可以将真气压存在酒杯青玉的纹理中，从而使其维持一段时间的变形。当然，这是一个技术活，练习时必须虎视青玉内部的细微变化，控制好真气走势、强度，否则一个不慎，轻则真气压存失败，重则杯毁玉消。好在我功力深厚，几番练习，竟使得这复杂的操控犹如探囊取物般简单。现在我不用虎视，凭直觉压注真气，一次就可以令青玉水盏保持特殊形态达一个时辰之久。
通过控制青玉水盏使我的内息运转更加娴熟，将真气压注之法推而广之，也可以使无阙剑在三丈长度保持大半个时辰。
再度将红泥火壶收入虎穴，双手捧起如碗的酒杯，献给羊舌大臣。他依旧是一饮而尽，叫好连连，还举起杯来要酒。
羊族谋士喝酒豪放，与三脚太保截然两样，我有心要看看他的酒量，自然是杯来酒满。
他酒到杯干，连干了三大杯，脸色已然微红，却还是意犹未尽。
我笑道：“当浮一大白，大臣已连喝了三大杯，真豪杰也。小子再敬您三杯。”
他朗声道：“将进酒，杯莫停。山风君，莫使青樽空对月，会须一饮三百杯。”
“大臣，请了！”
水塘边有几套石桌石凳，二人拣了个坐下对饮。
又是几杯酒下肚，我发觉他的气息开始有些急促，心中盘算他已喝下了约两升酒，便道：“大臣世外高人，此番入世寻找圣人，可敬可佩。然以大臣之才，洞天察地，天地异动了然于胸，为何却要依附皇族？”
“山风君此言差矣，天地非一人之天地，变动非一人而起，亦非一人可察。”
他又干了一杯酒，才继续道：“天地变幻繁杂，老朽只知其动而不明其动，康王却可以指点迷津。”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在老朽眼中，天地变化异彩纷呈，可谓是眼花缭乱，有时候能够作出推算，有时候却很难判断虚实，料不定孰重孰轻。老朽疑难之时，就需要康王作出决策。不是老朽依附皇族，而是老朽要依赖皇族、皇族也要依赖老朽。
“在东海之滨，老朽夜观天象，见荧惑晶华，知远东必有大动；又见觜宿色赤，疑西方虎族有变。一东一西俱有大事，老朽实难取舍，交由康王决断后，才向西行。果然，不日即在大洪山发现无字天书，可惜损失了一员虎将；而远东亦有讯息传来，原来扶桑地动、火山喷发，死伤不计其数。
“天机难测，面对繁星密布的苍穹，老朽向来心存敬畏、如履薄冰，幸有康王主持，方能趋吉避凶。”
我是宇航员，对星空当然有一定的研究，明白荧惑就是火星，觜宿为西方白虎七宿中的虎口，以现代科学，就是金牛座中的三颗并列的二等星。但是，对他所说的“晶华”、“色赤”不是很清楚，因为我的远视能力并无特异，根本分辨不出遥远的星系变幻。
羊族谋士虽强，奈何深谋远虑考虑得太多，以致于太过小心谨慎。他们只懂得研究分析、出谋献计，却很难作出决断，所以历来谋士只能做大臣、幕僚，做不了主公。
或东或西，绝非简单的二选一，康王能作出选择，不会只是胆大。皇族能把持江山社稷、号令天下，必然有所特长，可惜书中记载要么是将其神化，要么就是讳莫如深，让人不得要领。
我斟满了一杯酒，轻声问出了心中久藏的疑问：“康王决事果断、气度非凡，他属于什么种族？”
“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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